这两个小泥人，被摔坏了，装在一个木匣子里。
冯妙莲看了男小泥人，又看女小泥人，她轻轻的抚摸，摸了一遍又一遍。她一边摸，一边想着高菩萨的样子，高菩萨的眼睛，高菩萨的嘴唇，高菩萨的笑。
她哼着那首歌：“……傻俊角我的哥，和块黄泥巴捏咱两个：捏一个儿我。捏得来一世活托，捏得来同床歇卧。将泥人儿摔碎，着水儿重和过。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也有妹妹，妹妹身上也有哥哥……”
哼着哼着，冯妙莲落下泪来。
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砸到地上，溅出了一朵又一朵奇特诡丽的花朵。冯妙莲就这样的抚摸着小泥人，很久，很久。因为她太过专注，两耳不闻窗外事，紫荆什么时候走进房里，冯妙莲都不晓得。
紫荆呆呆的看着，想起高菩萨，她也不禁落下泪来。
她听到冯妙莲对着小泥人，自言自语：“高菩萨，你说，如果我真的要死，用什么方式好呢？跳楼好不好？但如果跳楼不死，却变成残废了呢？那样更加生不如死。高点的楼跳下去，那我岂不是给摔成肉桨？到时候四分五裂，身体凑不全，多难看。不不不，我希望，就是死，也要死得漂亮点。割腕，是不是很痛？应该是很痛，我怕痛。上吊也不行，如果上吊死了，舌头伸出来，变成鬼了，是不是舌头不能缩回去？如果吃毒药，肚子是不是痛得厉害？特别是准备死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很痛苦？着着自己的一生，够痛苦的了，要死的那刻还痛苦，真的不甘心……高菩萨，你说我到底是死好，还是不死好？如果这样死了，我又不甘，不死嘛，人生一点乐趣也没有。”
紫荆转过身，悄悄地离开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