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阳长公主来了。
我急忙带着全县衙的人在城门外迎候。
夹道欢迎,这是自发的,因为仪仗阵进入城中以后,不是吆喝呼喊让道,而是换出侍卫与宫人打扮的美婢分发铜钱。这下,就算是原本想走的那群乡民,也都笑眯眯地留下来领赏了。
江近海带人出了客栈,与我们一同迎接帛阳落轿。
銮轿外围了四层护卫,层层传过来口信:听闻夏城短水,现帛阳长公主赐银,挑水进城的,每担水换一锭元宝。顿时,民众炸了锅,无论是进城避难的,还是原本就居住在城内的,都带着容器外出寻水去。更有甚者。像金老三这样的商家,立马赶出牛车运水。
我对东宫道:“人家比你能砸钱呢?”
东宫理直气壮地回答:“她花的又不是自家的银两,当然不心疼!”他的意思我明白,女子嘛,要嫁出去地。终究是外人。
说到嫁人……
以衙门煞气重为由,我把帛阳暂时安置在城内装潢最高贵的大富人家宅邸里。提供居处的商贾受宠若惊,立刻听命举家搬去别宅。
帛阳遣人递了书信,表示“不必费心,此处已比静室奢华许多”。
我犹豫再三,瞒着东宫回复信笺。写到:“公主此行,莫非是同意下嫁北狄王族?”
那啥王族啊,就一个部落的头子而已,而且人家去年才娶了老婆。帛阳这一去。不是找罪受么?
帛阳年纪好像是二十五左右,虽然在中原算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但皇室地女儿什么时候愁过嫁,只要她本人愿意,那还不得是京城士族公子追求的香饽饽?
眼下北狄正蹿进关内撒野,帛阳心在皇城,我不相信她自愿出使祝州。八成是被逼无奈了。
果然。她很快便又回覆了一条香喷喷地手绢,上面写着“身不由己。监国拒不联姻,皇室无人”。
呃……
我瞥了一眼正与阿青吵嘴的东宫,随手把手绢叠了几叠,摸到伙房去塞进灶火里。
扯到东宫的事情,那就恕我爱莫能助了。毕竟我跟东宫比较熟,与帛阳只有数面之缘,远近轻重还是有区别的。
城外那两拨人很快开始谈判。
说是谈判,其实北狄的实力跟我方差距蛮大地,真要打,他们吃亏很多。可人家的强项是----打不死你我烦死你,所以还是要谈判。
人家要每年赏赐多少多少财物,要允许进行什么什么贸易,这些都是可以谈的,提到要被封赏几处土地,朝廷的人立马翻脸,回城来就跟我说准备再打一个月。
于是我黑线着跟张缇商量了一下,建议把关外分区,封给十几个北狄部落。
这个提议要是换我来看,肯定掀桌。
不过人家北狄人领头地并不是王,参与谈判地还有各部族首领,这样一均分,倒是满欢喜的。各人顺便把年赐的财物也分了分,乐呵呵地回营,只气得北狄那国师吹胡子瞪眼。
作为补偿,对方要求公主的嫁妆翻倍,否则不值得拿出够诚意的礼聘来谈。
----你们可以慢慢谈没关系,可还有半个夏县在敌人手里呢,先把他们赶到关外去好不好?这样让我怎么完成年中的税务……
我满脑子想着怎么快点结束谈判,把公主给嫁过去,让边疆平平和和过三年。
----罔顾女性终身幸福、只顾自家门院的人,是会遭到报应地!
我很快就知道厉害了。
那是公主落脚在小城地第三个夜晚,我热得不行,刚偷偷冲了个凉(有水真好),乱没形象地瘫在席子上扇扇子。听见大堂方向有人喧哗,我迟疑数秒,起身开门张望。
门洞外火光映得墙壁也红彤彤一片,出现在墙上的黑影,约摸有数十人地规模,越来越近。
就算临时有急事,为什么不留在堂外等通传呢?
我不满地想着,正要去院内敲梆让衙役出面接待,忽然发觉冲在第一的那道人影,头饰的形状不像是男子!
“咦?”
让人无法置信的画面出现了,帛阳公主!帛阳公主拎着裙角,气势汹汹地闯入西院,在院中央环视一圈,视线锁定到我身上!
我条件反射想关门!
哪里来得及!帛阳长公主提起裙子就朝我这边冲来,一手拍在门扉上,顿时把我掩到一半的房门推得大开!
“啊?”
我在整个过程中只发出一个单音,就被她拦腰卷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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