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安,你这姐夫脸咋回事,难道被人家给打了。”
这时田海民凑到孙少安跟前小声说道。
没等孙少安开口,田福高立马反驳道:“海民,你别瞎胡咧咧,小心被人家抓起来。”
“哦,你看我这不是好奇嘛?”
田海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朝着孙少安抱歉一笑。
然后坐下继续看向演讲台。
被检讨的众人,其中就有一位妇女十分惹人注意。
她非但没有害怕,而是昂手挺胸,满眼都是不屑。
只有孙少安满心不是滋味。
实际上他们犯的错根本不算什么,只怪太穷,要不然谁会铤而走险呢?
大会的作用,无非就是让全村人指着鼻子谴责。
很多人被骂,只能羞耻的低下头接受。
其实王满银内心一点都不在乎,习惯了。
他低下头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敢看老丈人一家,尤其是大舅子。
整个大会持续了三四个小时,最后结尾就是每个人上台发言,检讨自己。
回家的路上孙玉厚沉默寡言,只是嘴里不断抽着旱烟。
虽然村里人没有说什么,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到,自己这张老脸可以说是丢尽了。
走过哭咽河的小桥就是一片枣树林,每年秋天打枣节可谓是非常热闹。
再走上个不到五分钟,就是田家圪崂,和金家湾被一条河流隔开。
西北的天白天热晚上凉快,还有微风吹过。
孙少安知道自家老爹心情不好,就没有多说,担心往伤口上撒盐。
而一旁孙少平眉头紧锁,两手握紧拳头,心里对自家姐夫的表现非常失望。
第二天一早,王满银就被老姐带了回去。
临走之前,还向孙玉厚保证,自己会和婆娘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敢瞎逛。
对于他的说辞,孙玉厚只是摆了摆手,一个字都不信。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太平,无非就是上工赚工分。
孙少安也趁着机会去了几趟县城,把修房工人找好,转眼时间来到了六月份。
这天吃完午饭,孙少安趁着家人都在,就把自己准备翻修窑洞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孙少平因为星期天没去上课,今天也待在家里干活,一听大哥要修新窑洞,立马两眼放光。
旁边孙兰香闻言也是瞪着两颗葡萄大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甚至用指甲偷偷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看是不是做梦。
而孙玉厚听完抽了口烟,沉思良久,满脸苦涩的说道:“少安,这修窑洞可不是说说,咋家还有钱吗?”
所有人担忧的看向孙少安,只见他拍着胸口保证道:“爸,你放心,修窑洞的钱我有。”
“你有,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孙玉厚闻言叹着气。
他恨自己无能,没有本事,让儿女操心。
到了现在,一家五口还住着三间破土窑洞,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
新窑洞谁不想住,但两手空空,孙玉厚有心而无力。
孙少安很想把存款亮出来,但又担心解释不清,只能压下心底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