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来,母亲就打算携了我离开,欧阳玥以我脸上的伤还未痊愈为由,说什么府里有现成的治伤奇药,燕州几处大药店本是他们家的,请大夫方便之类的,苦留母亲。禁不住欧阳玥的劝说,我和母亲最终还是住了下来。那会子,面儿上无甚表情的我心里早就乐了:又能天天见着他了。
果真到了第二日,他就遣下人将各种药材大包、小包拎到我屋里,大夫也是请了一个又一个,他们瞧后都千篇一律,曰:“会尽力医治,但不能保证脸上不会留下印子。”
一连过了几天,母亲和欧阳玥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干瞧着,倒为他们捉急起来:这是我的脸啊,我都不咋着急,你们不用这么急切啊!
这样又过了一日。第二日辰时刚过,我和母亲方用完早餐,欧阳玥就走了进来,随着进来的还有一位白须老者,身后跟了个背箱子的小厮。老者看了看我脸上的伤疤,依旧摇了摇头。他俯身准备合上药箱时,突然又直起了腰身,细细瞧了会子我的脸,问道:
“姑娘这几日可曾抹了什么药膏?”
听此一问,母亲和欧阳玥皆扭头瞧着我。我也不解,道:
“昨晚上抹了,我也不甚清楚,只听得名字叫什么‘生肌膏’。”
“哦?请姑娘取来,老头子瞧上一瞧。”我依言进去取了小白瓶膏药寄给了老者。他打开瓶子仔细嗅了,又倒出一些看了看,脸上渗出了笑,喜道:
“不用再请大夫了,姑娘脸上的伤能好。”
“大夫何以见得?”母亲急着追问。
这位老者才细说与母亲。原来老者曾随他的师傅在太医院谋过职,这瓶生肌膏本是后宫妃子驻颜妙药,皆因制这药膏的配方着实难寻,往年宫里只有受宠的妃子才能得个一瓶、半瓶。
我竟然有这种稀奇药膏,母亲和欧阳玥都一脸好奇。我只得将肃青赠药一事说了。老者此时已写好了辅助药方,并交代了一番才离开。母亲总算搁下了一桩心事儿,对肃青感谢一通,又对他何处得来的药疑惑起来。欧阳玥顺势解释道:
“这没什么奇怪的,肃青是当下得势的安王萧尧禛眼前的红人,他托主子要一瓶药还是不费事儿的。”听此番话,母亲心里的疑惑才消去,不再念叨肃青的事儿,又开始叮嘱我平时注意的事项。这会子的我只顾点头应着,心早跑了,对欧阳玥方才的解释总存着一丝不信:肃青这样一个冷面人物,平时总有一股子威严,这可不是一个下属能有的。
真如老者所说,连续用了十几天生肌膏后,我脸上的红痕越来越淡,稍不留意,基本上看不见。母亲看见我脸上的疤痕有起色,喜的跟啥儿似的,老念说要亲自感谢肃青才好。
却说住在欧阳府这些日子,欧阳玥越发闲了。先是拨了名叫紫落、紫羽的两个大丫头伺候我和母亲,又隔三差五送些稀奇玩意儿过来。一时间,连整个府里的侍仆见了我和母亲都愈发敬重起来。“我们算府里哪门子主子,这不是糟践人嘛!”母亲觉得很不自在,碍于我脸上的伤还没好,这才没掉头走掉。但见了侍婢,免不了给她们脸色。
近日天气越来越冷,因着侍婢和母亲的脸色,我也不愿出去,天天窝在屋子里生闷气。这会子刚吃完早饭,我从柜子里取出那件白羽缎斗篷披了,不顾母亲的说道,径自取了本书窝在床榻上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