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茉儿从金鹅酒馆里走了出来。这时已经下了一天的雨夹雪让整个费都宛若刚刚欢好过的女子潮湿而且疲倦。
夜已经很深看不到一点星星只有无数不断从苍穹漏下的打得人生疼的雨点。
即便是不夜城费都那氤氲在纸醉金迷中的喧闹也渐渐的朦胧淡息了。
刚刚走过绿玛瑙广场的玛茉儿在街角停了下来借着昏黄的魔晶路灯痛惜地看着自己刚买的裙子漂亮的层叠裙摆上已经沾染了几处泥点。
“该死的天气。”玛茉儿抱怨着小心翼翼用手指慢慢擦拭但只能让土黄色的污垢越来越大这让她的眉头皱得越深了。
对于一个兼职着某些行当的吧女而言这件裙子是她颇受欢迎的秘密武器之一。
谁都知道玛茉儿是金鹅酒馆最出名的招牌女郎当她在酒桌上来上一支**的舞蹈时男人们兴奋的嚎叫几乎能将屋顶掀翻。
然后就会有某个酒客对着老板说上几句再悄悄塞上几枚银意奥买来在酒吧楼上的小房间里和她单独待上一段时间的权利。
一般两刻钟有时更长点玛茉儿的荷包里也会多上一把“叮铛”做响的东西。
再干上几年就能费都的郊外买上一栋带后院的两层屋子或者去更远点的地方找个本分点的男人嫁了。每次玛茉儿在入睡前总要数数今天的收入美滋滋地盘算着。
对这种不能浆洗的高档裙子要花费的清洁用费会让她的梦想再推迟好几天。
所以当那个男人走近她的时候玛茉儿决定再做一笔生意。
微弱的灯光让玛茉儿看不清楚男人的模样但他脚上那踩得路面直响的长筒鞋子手上细长的拐杖以及停在身后的马车都暗示着这男人买得起她。
如果是个绅士那么她还有可能再去次宝钻大街的那家昂贵得叫人结舌的旅馆。
玛茉儿只去过一次那还是在半年前一位年老的贵族用一枚金恺撒买了她整整一夜。
贵族当然不会去楼上的小房间于是她被带到了皇宫——对玛茉儿来说那家旅馆奢华的装潢和她想象中的宫殿没什么区别。
虽然老家伙软绵绵的东东使得玛茉儿的舌头辛苦了一晚上才使他爽歪歪地心满意足代价是自己的腮膀子在第二天又酸又麻。
但玛茉儿还是很怀念在铺满柔软羽毛垫子的床上打滚的感觉。
舔舔自己丰满性感的嘴唇玛茉儿将身子斜靠在路灯的柱子上轻轻旋转着雨伞的伞柄尽量将自己修长健美的腿从裙子下露出来那挺拔的胸部骄傲地在衣服下描绘出伟大的曲线。引诱男人的功夫她可不差。
很快玛茉儿就后悔自己的贪心了。
当男人扬起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时那把尖刀在灯光下闪烁的寒光叫玛茉儿媚眼迷离的双眸变得惊恐绝望。
难以抑制的剧痛将所有的思绪与感知撕扯得粉碎很快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巡警队的探长莱姆骑士是在清晨接到报告的。
灰白色的雾气让绿玛瑙广场显得憔悴这座有些年头的老广场此刻被一队巡警骑兵封锁了。不时有早起的居民好奇地探过来想知道生了什么马上被士兵们斥退。
莱姆慢慢揭开盖在尸体上的黑布那具无头的身体呈现在他面前是个身材非常不错的姑娘。
因为寒冷血液还没完全凝固将潮湿的路面染上一层粘稠稠的红色。
“赶快查明她的身份。”莱姆吩咐着下属顿了顿后他看着那条放荡的裙子补充道“去酒吧和流莺街问问有谁失踪了。”
将从尸体上找到的钱袋掂了掂听着意奥与铜子碰撞的清脆响声莱姆低声咒骂了几句。
每次都残缺了肢体。
每次尸体的切口都整齐毫不凌乱。
每次被害者携带的贵重物品都没有丢失。
他知道那家伙又出现了。
午夜屠夫这是巡逻队内部对那家伙的称呼。
※※※
也许费都比起千塔圣城安诺少了一丝神秘和美感;也许费都比起永恒王都坦丁逊了几分庄穆和大气但哪怕是游历最广泛的流浪诗人都无法否认不夜城费都是他们见过的最奇妙的城市。
阴霾冬天的寒意似一层重雾拥抱着整个城市天也灰蒙蒙的看不到阳光厚重黯淡的云层在中午时分终于破开了口子持续了数天的阴雨在休息了半日后又淅淅沥沥地织出银丝般的雨幕。
福兰.弗莱尔站在公寓的石砌门厅里抱怨着鬼天气这是个身体修长的年轻人嘴总是紧紧抿成一条薄线与头同是棕色的瞳孔让他显得略微冷漠。
按俗语里的词来形容就是天生的“冷脸子”。
“弗莱尔啊是个俊小伙就是看上去太酷了些。”不少姑娘都这么说。
坏天气让费都的交通业出奇的紧俏一辆辆载着客人的马车川流不息车轮将坑洼的泥水绞得飞溅马车夫奔放的操纵着车子躲开各种障碍在不算宽敞的道路上飞飚。
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福兰面前“爵爷您要去哪里?”马夫恭敬地说道。
对这位贫穷得连私人马车都没有沦落到在老城区居住的勋爵。在这里讨生活的人们有着善意的宽容。毕竟在自己身边有位真正的贵族居住总归是件让人觉得自豪的事情。更何况这位爵爷彬彬有礼有着不同于平民的教养和风度。
“去金鹅酒馆麻烦您了。”福兰拉住车厢外的提手跨上了马车。
车驾驶得很稳只是冷雨夹杂着冰粒从车蓬破损的裂口灌进来福兰打了个寒颤把衣领向上提了提。
大概一刻钟后目的地到了。
红色的屋顶夸张的大招牌酒徒高声的喧闹不断从窗户里传出来。
金鹅酒馆大概是绿玛瑙大街上最热闹的地方那里有廉价美味的啤酒热情放浪的吧女以及最著名的小房间。虽然粗俗但每个正常的男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