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剑道
鼓声环伺,惊心动魄!弦乐嘈嘈,杀气腾腾!
“谁在装神弄鬼?!有胆便现身一战!”虎贲卫校尉常健、被交杂的乐声搅地心烦意乱,忍不住暴喝道。
回应他的,却是一段清越高亢的笛声!单听乐曲,便知是盛朝上下皆耳熟能详的《破阵乐》。
然笛声入耳,钻心裂脑般的疼痛、瞬间将他覆盖,双耳穴顿时沁出殷红鲜血。那常健却大叫一声,身形顿时不稳、径直栽下马来。
渠岸上众人只觉脑仁一疼,意识仿佛出现了刹那的恍惚,不由自主晕眩起来。情况好些的、以手扶额,心中烦闷欲呕;情况差些的、则直接昏倒在地,随身兵刃都被丢在一旁……
不过五六息工夫,渠岸之上不论虎贲卫、还是江湖游侠,俱是丢刀弃剑,东倒西歪,再无一个傲立不倒之人。
趁着众人意识混沌之际,两波身着绛红回鹘衣、脸蒙黑巾的胡人,从渠岸两侧包抄上来。粗略望去、总有二三百人,凌空看下、仿佛红潮涌起!
这些红衣胡人耳中皆塞着软木,显然未被方才的乐声所波及。
红衣胡人涌入虎贲卫后,先是踩住地上长矛、将他们随身佩刀解下,挂在了自己腰间。接着抢下他们的长弓与箭囊、背于身后,再将长矛捡起、拆开。又从江湖游侠的尸身上扯下衣袍,将方才耀武扬威的虎贲卫、以及性命尚存的江湖游侠,全都捆了起来、堆在一起,形成一座座蠕动的“人丘”。
便连已经缓过神来的虎贲卫校尉常健、朱兑酉等人,也都被捆得结结实实,与林解元、熊百杀等“魏州八雄”几人撂在一处。
此刻众人如梦方醒,耳中依旧嗡嗡作响,大眼瞪着小眼,无不尴尬万分。
朱兑酉看向双耳出血的常健,恨恨地道:“老常!看来咱们虎贲卫‘五虎校尉’中出了细作,把今日行动提前透露了出去。若叫我朱某人知道是谁,哼哼!不必洪太祝发令、我都要手刃此人!”
常健勉强支起身体、虚弱道:“老朱,今日出师不利,被这些妖人施了妖法、以至于一网打尽。我等虽然被俘,却不要胡乱猜忌、自己乱了阵脚……”
一旁的林解元却露出揶揄之色:“朱校尉,方才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军爷,如今咱们却是同命相怜的俘虏。世事还真是无常啊!哈哈!”
朱兑酉怒道:“姓林的,莫要猖狂!你魏博镇的狼子野心,王宫使、洪太祝他们又岂会不知?真期待这些妖人、先将尔等一概屠了,也省得朝廷再劳心费力地去安抚。”
“我特么……呸!你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听林老大说,前日你敲竹杠、竟敲到我们‘魏州八雄’头上了!我若当时在场,必先砍了你这厮的狗头……”熊百杀盛怒难平,直接与朱兑酉对骂起来。
“都住口!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逞口舌之利!若能想到脱身之法,再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迟
!”“燕侠盟”盟主熊千屠冷喝一声,打断了两人争吵。
“大哥!明明是这狗头校尉把这些妖人引来,才害得咱们失手被擒。”熊百杀一句“大哥”叫得无比顺口,其余几人皆是一愣。
众人先是看看熊百杀、又看了看熊千屠,才恍然大悟:二人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难怪“燕侠盟”盟主熊千屠会断然出手。原来是要以一盟之众、护胞弟周全,至于林解元等人,却是顺手而为罢了。
林解元早知两人关系。只是熊千屠、熊百杀兄弟俩伏在这通远渠多日,始终装作陌路、不肯相认,他也不好出言戳破。
此刻见熊百杀一时语失、被众人猜了出来,便顺水推舟道:“千屠兄‘燕侠盟’仗义出手,这份人情、我‘魏州八雄’记下了!若今日能从这里走脱,他日必有厚报!”
熊千屠见这传言中的“魏州八雄”老大林解元、如此慷慨大度,也萌生了结交之意,顿时一来二去、热络攀谈起来。
却说杨朝夕一阵恍惚过后,却见许多脸遮黑巾、身着绛红回鹘衣的胡人,手脚麻利地将场上众人尽数捆了、堆作“人丘”。唯独剩下自己,呆立在一群被捆成“大闸蟹”模样的虎贲卫和江湖游侠中间,像只茫然无措的水鸟。
眼前一切忽然变得不够真实,周遭往来忙碌的红衣胡人、以及昏昏沉沉的游侠和虎贲卫们,仿佛都与自己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