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火把入房,满室盈光。
蝙蝠们受不得火光刺激,登时“扑喇喇”掀起一阵灰土、竞相奔逃而出,另寻别个栖息之所去了。
或许是下意识的反应、也或许是盗门中人的机警,“儒生”叔孙通仰头向蝙蝠飞遁的方向望来,恰好与攀挂在梁的杨朝夕四目相对。当即面色一寒,右手扬起,四枚大钱向着杨朝夕双肘双膝、激射而至!力道与速度,更胜那女贼淳于婧。
杨朝夕吃了一吓,四肢同时发力。身子一个翻转、便绕到了横梁之上。接着四肢缩起,错脚而蹲,脚下便是浑圆狭窄的木梁,上面除了蝠粪便是积灰,散发着呛人的气味。
四枚大钱虽是落空,却擦着梁柱、打在了房顶各处。霎时间烟尘四起、灰土扑簌,逼得杨朝夕不得不挥袖掩住口鼻,才敢探头向下瞧去——
却见叔孙通径直奔到淳于婧身前,探手试了试鼻息,旋即点了点头。接着一手将淳于婧托起、负在身后,另一手挥起鬼镰,折身便向库房外冲出。
库房外原本漆黑幽寂的小院里,此时却挤满了几十道身影。有增援而至的神都不良卫,亦有涌至近前的香山寺武僧,早将小院的出口、矮墙等处,堵了个严严实实。
站在最前面的、正是神采奕奕的河南尹萧璟,左右分别立着灵澈方丈、灵真禅师、肖湛、方七斗四人。少尹陈望庐、陆春堂并一众武侯与不良卫,反而挤在稍稍靠后的位置,手中亦虚张声势地举着刀剑。
许多不良卫趴伏在矮墙、树杈等处,手中横刀却换成了劲弩。星星点点的箭镞,瞄向叔孙通的面门、脖颈、胸口等各处要害,只消他有半分轻举妄动,立时便会被射成筛子。
萧璟昂首喝道:“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叔孙通嘴角抽起,笑容阴鸷:“狗官!便是你故意将那小淫贼与我师妹关在一处,好引我入彀的么?!”
萧璟畅然大笑:“你既猜到是圈套,说明还不算太蠢。可明知圈套、还要钻进来,说明脑袋还不够灵光啊!哈哈哈……”
然而笑声刚起不久,便戛然而止。萧璟只觉头上幞头一震,接着许多银丝纷然而下,竟不知被什么利刃所割。
定睛看时,才见叔孙通右手上把玩着鬼镰,鬼镰后还牵着根若有若无的纶线。纶线一头捆系在中指根部。想必方才,便是这柄鬼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自己头顶掠过,划开幞头,割断青丝,接着又被纶线牵拽而回。
整个过程快速绝伦,竟无人瞧见他是如何出手,又是如何收手。戒备在四周的不良卫弓弩手,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他偷袭得手。
便是一旁肖湛,也只来得及将流霜剑抽出二尺,便觉那月钩似的鬼镰,早带着一抹森森寒气、退回到叔孙通掌间。若是他有意刺杀萧璟,此刻萧璟脖颈早便被划开大半,哪里还有命在?
叔孙通露完这一手,脸上阴笑愈发肆意张扬:“狗官!若不叫你狗腿子们撤开、放我与师妹离去。咱们不妨一试,看是你们弩快、还是小爷的刀快!”
萧璟脸色变幻:那杨少侠的来路,他自是一清二楚,定然不会无端跑去香山寺藏经楼,去偷什么“明帝帛经”。可寺中武僧因丢了重宝、一时又难辨忠奸,便将杨少侠与那女子都捉了起来,若不想法子引出些线索来,莫说寻回宝卷,便是要定人罪责、也是空口无凭。
原本他这一招“引蛇出洞”,本就是为引得那女子同伙来救,然后再行捉拿、讯问来历。如此这般,善恶忠奸立判,更省了许多口舌之争。岂料此刻招来的女子同伙,手段竟凌厉如斯,竟是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由不得他不心存顾忌,是以一时间缄默不言,既不下令捉拿、亦不愿放其退走。
叔孙通却是且说且退,待右踵抵到库房门框时,心中便有了定计。忽地右臂一扭、手中鬼镰一挥一钩,众人只听“嗤!噔!”两道细响,半边门板竟被他卸下,钩在了身前。
这两记鬼镰干练果决、一气呵成,竟将那厚实沉重的门板拖拽过来,当做了挡箭牌。如此一来,不良卫们的弩箭想要再射中他、更是难上加难。
萧璟迫不得已,只好与香山寺灵澈方丈、灵真禅师交换过眼神,才开口又道:“想要公门、释门放你们一马,却也容易得紧!只须那女子交出所窃宝卷,本官担保寺中禅师,绝不会与你们为难!所谓‘盗亦有道’,两位是舍宝换命,还是舍命求财?宜速做决断!”
叔孙通方才将淳于婧扶起时,便已在其周身搜检过一番,并无简牍经卷之类物事。且淳于婧披裹的襕袍内、衣着十分清凉,断无可藏经卷的地方,此事诸僧心知肚明。之所以一味逼问那宝卷下落,是将他当做了同伙接应之人,并认定是他将宝卷接走、藏匿了起来。
这等想当然的思维,常人俱是难免。故而叔孙通也无从辩驳,只得断然冷声道:“我与师妹,不曾见那什么‘宝卷’!若还不让开些,莫怪小爷出手狠辣!”
萧璟见好言相劝无用,便向一旁肖湛使了个眼色。肖湛自然会意,一步闪出、挡在了萧璟身前,流霜剑“锵啷”而起,向着叔孙通遥遥一指。萧璟这才冷声道:“放箭!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