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草树,寻常巷陌。朱高煦耷拉着脑袋,马背上载着弟弟朱高燧,向北平城而去。宁王所练之兵,再次给了他深刻的印象。那种不畏强敌的态度,已经漠视生死的宁静,都使他相当震撼。“二哥……喝……喝……”“喝个屁!回去看母妃如何骂你!”朱高煦怒骂一句,可惜身后的嚣张居士已经醉生梦死不省人事。“张辅,你看如今的朱权,可能掌握朵颜三卫?”朱高煦回头看向他的好战友,张玉之子张辅。“朵颜三卫这一年,对燕王殿下听调不听宣。”“皇上让宁王重归此地,也是有钳制他们三卫的意思。”“在下以为,术赤兴许会听令,至于阿扎失里和纳哈出却未必了。”张辅的话有一定道理,当年朱权兵强马壮,以大宁卫一卫人马,足以震慑其余三卫。如今形势逆转,大宁卫整个被掏空,术赤身为安达,会听朱权的话。但纳哈出与阿扎失里,曾经都是朱权的手下败将,如今低弱我强,他们未必会像原来那般。“也罢!大宁即便还给朱权,也是个烂摊子!”“三卫如今态度不明,大有重返草原之势。”“朱权啊朱权,我就在北平等着看你笑话!”朱高煦想到此处,又变得志得意满,毫无之前败阵模样。“喝!二哥……喝!”“闭嘴吧你!回去就让母妃骂你一通!”——大宁城。朱权重回此地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当日术赤便心急如焚,一人一骑赶来此地探望安达。“安达!”朱权与术赤热情相拥,一如当年结义之时。“好安达,我还没主动邀请,你便自己送上门了。”朱权笑骂一句,“是馋羊肉串,还是二锅头啊?”术赤眼中含泪,怒骂道:“当日听闻你被大皇帝陛下惩处,我生怕你性命有恙,都已经准备带兵前往!”“只要你回来了,每日吃糠菜也不打紧!”朱权心中一暖,拉着术赤,两人同席而坐。“安达,这一年辛苦了!若无你帮忙照看大宁,恐怕鞑靼早就来伺机报仇。”朱权主动敬酒,术赤一饮而尽,两兄弟没有那般客气。“安达,你要小心!草原这一年可不安生!”“鞑靼阿鲁台如今南征北战,与瓦剌打得不可开交,偏偏又得到了部落内支持,实力今非昔比!”“阿扎失里如今有了另起炉灶的心思,若不是我与纳哈出牵制此人,恐怕他早已叛逃鞑靼。”提起纳哈出,术赤则告知朱权,“并非他不肯前来,而是族中有人受了阿扎失里蛊惑,他若是不在福余卫坐镇,恐怕有引起兵变!”朵颜三卫,大明如今却只能掌控泰宁卫。朵颜卫一向跋扈,福余卫则内部不稳。“安达,如今有兵马多少?”术赤低声道:“朵颜卫可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朱权点了点头,阿扎失里就像是一颗钉子,始终令朱权不舒服。这厮当年便有反叛之心,不过是看在朝廷的军饷,这才勉强为大明所用。“本王过两日,召阿扎失里前来,他若是来了,本王便盛情款待。”“他若是不来,本王将来便有了理由收拾他。”朱权淡然笑道:“正当本王虎落平阳,是他这等刍狗能够欺负?”——朵颜卫。阿扎失里麾下已有八千精锐骑兵,得益于明廷的粮饷,让他养活了这些精兵。“王爷!宁王朱权设宴,邀请您三日以后前往大宁赴宴!”手下人依旧保持着北元时期的称呼,毕竟在北元他是辽王,而在大明他只是一介指挥使。阿扎失里老谋深算,不断派遣手下前往其余两卫散播谣言。无异于鞑靼如今形势愈发强大,随时有反攻中原的态势。有些狂热之人,自然受其蛊惑,想要起兵策应鞑靼。福余卫深受荼毒,以至于纳哈出需要随时坐镇,确保不出乱子。泰宁卫受明廷大恩,族人们反倒是不为所动,更是乱拳将阿扎失里的手下打死。这也令阿扎失里始终戒备术赤,尤其是那支配备了三眼铳的骑兵,更是令他心生忌惮。“王爷,宁王邀约,您去还是不去?”阿扎失里捏着下巴考虑,这已经是阳谋。都说宁王善谋,果然如此。“我若是去了,没准便是鸿门宴!”“以术赤那走狗的性格,肯定将这一年,我等所作所为尽数告知朱权。”“可我若是不去,将来便给了他理由发难。”“好一个大明宁王,阳谋用到如此地步,这是逼迫本王做出选择。”阿扎失里苦涩一笑,随即目露精光,问向一众手下。“汝等,可怀念草原故土?”朵颜卫众人闻言,纷纷响应道:“愿随辽王左右!”得到如此答复,阿扎失里嘴角泛起冷笑。“好!那本王便逆了他的意思!给大宁回话,便说本王身体抱恙,不便前去!”——同年。朵颜卫指挥使阿扎失里,拒绝赴宴,违逆宁王之意。宁王不动神色,反而派人送上金银,好生探望,以宽阿扎失里之心。朝廷下令,恢复大宁军制。宁王朱权封疆数十城,广千余里,带甲八万,革车六千,视诸王最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名将也需要优秀的士兵。朱权则派人前往滨河沿岸,招收吃苦耐劳的纤夫。亦或是矿山之中,招收身强力壮的矿工。很快,人数约为两万的新军便再次集结在大宁卫。“你们一百人,都将成为军官,代替本王去练兵。”朱权一声令下,将麒麟封为各个中层军官。其中麒麟之将,则为杨文与宋昶。“权,我该如何练兵?”“杨老魔以前怎么折磨你,你便如何去折磨新兵。”“那我懂了!”带着朱权期盼的目光,麒麟新军们开始了训练。大宁重新恢复兵制的消息,令周边群雄无不震慑。鞑靼阿鲁台则派人前来,表示恭贺的同时,想要刺探军情。谁知麒麟新军隐藏颇深,不给其一点机会。“阿扎失里,明年今日,便是你授首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