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爷眼前一亮,缓缓抬头望向屋外。
李念婆成了复国会的毒妇人,袁大爷传她修行法门以及炼尸毒术,让她为自己办事。
杀人,她没有什么感觉,举事失败,袁大爷带着乡中有志青年喊着口号,一齐饮下毒酒时,她站在台上也没什么感觉。
就连化作毒尸的丈夫早已在某一场战斗中支离破碎,她的心中也没有一丝波动。
只要手指拈作孔雀,他就会回来的,只要手指继续舞动,他就会一直保护自己。
八年前,袁大爷的儿子生孩子了。
是个女孩,弟弟和弟媳将那孩子抱到自己跟前时,李念婆伸出了手。
那早已沾染无数鲜血,粗糙紧绷的双手定在了半空,无法做出自己往常犯下的残忍勾当。
因为那孩子笑了,那笑容仿佛世界上最灿烂的鲜花,就像是…
李念婆流泪了,她以为自己早已忘却哭泣为何物,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
她的病被治好了,疯婆也死了。
她来到坟岗,挖出了自己未能出世的孩子。
别人说你是死胎,妈妈却知道,你和我一样也在等那个人回来,对吧?
毕竟…你还没有名字。
疯也好,不疯也罢,跟谁做事都是一样。
那叫老歪的家伙,该死,便是无人让我下手,我也会去毒死他…
袁成训这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老王八,他的儿子也要死么?是了…当年我丈夫替你从军,这回就由你替我把他带回来吧?
至于那孩子…那个我该唤做侄女的孩子…
血染袁府之夜,一排毒尸围成人墙,远远遮住了后院早已破成口子的小洞。
足够一个小女孩钻出去了。
我还有成片的毒尸,只要陈摄想做大事就不可能绕开我,他手中的东西能让我的宝宝重新降生,只要得到那个东西…
之后,之后…
…………
三十年如一日的夜风吹过,集镇依旧是当年那般模样,只不过破落了些。
杨雪隐仿佛能看到小镇上曾经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以及隔着远远的人群,眺望运输士兵遗骸的输送车队。
杨御成脸上的浅笑依旧,皱着眉头扯下了死死吸附在掌中的肉葵,朝着李念婆的方向高高抛起。
啪嗒,这价值千金的重宝就像垃圾一般,被丢到了那哀伤妇人的身前。
她瞳孔一阵收缩,慌忙铺上前去,一只手抱着怀中毒婴,一只手紧紧扑住地上的肉葵。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说些什么么?”李念婆整个身子都扑倒在地,脸上沾满了灰尘,惨笑着抬头问道。
“没什么可说的,这样的事到处都有,我答应过你,只要你的理由合理我就会把东西给你。”杨御成摊开手,十分无谓地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复活过来的也不过是一个…”李念婆低下头,沾染灰尘的头发拦在了她的脸前。
“有魂无体,有体无魂,都不能代表他不是人了…我现在不就跟你养的那些小宠物差不多?喘气都是靠习惯来的。”杨御成捶了捶胸口,结果用力过猛,又咳出一片血沫子。
“你想做什么?”李念婆抓起肉葵盯着杨御成,眼中尽是疯狂之意。
“帮你的孩子复生,然后你死,你碍着我杀陈摄去跟人交差了。”杨御成耸肩说道。
杨雪隐回过头来,皱着眉头望向他。
“为什么?”李念婆缓缓问道。
“我说了,你妨碍到我了…”杨御成眯起眼睛,等了一会方才继续说道:“不管你的孩子是何等模样,我都会保证能让他过得幸福。”
“我…”李念婆怔在原地,双眼空虚,整个人如同失了魂一般。
夜风一阵接过一阵,细密的脚步声缓缓临近,众人纷纷转头看去。
“姑姑…?”阿闪骑着大白狼出现在高坡上,看向李念婆的纯真的脸上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