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转身的功夫,杨御成终于抓住了那与自己无比熟悉的世界之间的一丝联系。
那是一支冷箭,带着灼热的裂缝,似鹰啼划空一般呼啸而来。
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杨御成在那弯刃贴近自己脖子的最后一瞬间向左挪了半步,用身体硬生生接下了那支箭矢。
利箭突破背后的衣衫,直插骨肉之中,却在临近心脏的前一刻停了停了下来。
叮———金铁交击之声乍起,世界像是在一瞬间重回白昼,杨御成被那支箭矢巨大的冲力顶得向前连迈了三步,方才跌倒在地。
“杨御成!”“杨老四!”
周围的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惊呼,杨御成撑着地面恶狠狠地咳了一口血沫子,这才缓过神来回头向身后望去。
时月昙反手紧握着一把很像海默尔众人手中的弯钩利刃,只不过她手中的这一把却是皎白如月,雕纹和形状也突显着这把刀的不凡之处。
赵抚兰手持折扇,展作一副山河水墨图。他怒目圆睁,身后立着一尊两米多高的石甲影兵,大手僵立半空,似乎正要去抓住什么东西。
左右观瞧一番,自己身前已经被过往路人很自然地让出了一片空地,他们脸上或惊恐或疑惑的表情,显然也在诉说着此地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闹剧。
“我感觉到你死了…”时月昙鬓边有冷汗流下,她又朝前方人群中观察了好一阵,方才收起月刃来到杨御成身边。
“我也是…我还活着吗?”杨御成看着自己身边低伏着身子,向着人群方向龇牙轻吼的大白狼,还有毛发微微竖起的小黑猫,转头问道。
咔,时月昙蹲下身子,一把掰断了插在杨御成背后的箭矢,疼得他失声嗷了一嗓子。
“也许吧?”时月昙朝他甜甜一笑,不管趴在地上疼得直抽冷气的杨御成,端起手中被折断的箭杆打量起来,若有所思。
很快,尤哈特便带着一众士兵火速赶到众人身边,将围观群众屏退,七手八脚地把趴在地上像个大蛤蟆一样的杨御成抬了起来。
“多谢…”杨御成眼皮不断抖动,望着尤哈特还拿在手中的短弓,沙哑着嘟囔了一声。
“回去再说。”尤哈特朝他点了点头,神情依旧紧张。赵抚兰收回影灵,慌慌张张地拾起像根破木头棍子一样倒在地上的驭风旗,众人向着驿站的方向飞速奔去。
…………
“我应该是死在那了,可我为什么还活着?”杨御成背上的箭枝透体三分,巨大的力道将他的后心处贯出一圈红印。
“桑哈伊特,别名“解脱”…”时月昙捏着还挂着几缕血丝的箭头细细打量着。
箭尖虽然离杨御成的心脏只有半寸距离,但将其拔出后创口并没有冒出多少鲜血,由此也能看出尤哈特的箭法有多么精妙。
看来先前他在北风峡射赵抚兰的那一箭,真的是放了好几桶水了。
“你们那边看到了什么?”杨御成头上满是汗珠,喘着粗气开口问道。
“影子,几乎透明的黑色影子。”赵抚兰沉着脸答道:“你走在路中间,突然就甩出驭风旗丢到地上,然后就傻在那里不动了…”
杨御成咽了口口水,等待着下文。
“当时我离得远,也看不真切,只看到一团淡薄的影子挥着刀刃直击你的后颈…”赵抚兰顿了顿,闭眼又回忆了一会,方才确定道:
“眼看你就要被砍到了,结果…你…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杨御成闭上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后来你和那影子又再度出现,女魔头上去和那玩意拼了一刀,那感觉真的很奇怪,明明两刃交击都冒出火花了…”赵抚兰扭头看了时月昙一眼,见她并没有在意这个新外号:
“但那影子就跟不受力一样直接穿过了女魔头的身子又朝你砍过去,我伸手去抓也被它穿过,最后你一挪身子中了一箭,它就消失了。”
“解脱…费达伊早已失传的远古秘术,只要施术成功,中者必死无疑,如同无上命运。”时月昙悠悠说着,与转过身的杨御成对视起来。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谁成功躲开过这一下的吗?”杨御成喘了口气问道。
“没有,你是第一个,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人。”时月昙叹了口气,转头望向站在屋内,面沉如水的尤哈特,还有失了魂一样的拉结:
“说说你看到的东西吧。”
“拉结…”杨御成在赵抚兰的搀扶之下转向海默尔的两人,歇了一下方才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有个姐姐吧?”
拉结娇弱瘦小的身子一震,尤哈特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她才没有当场倒下去。
“怎么可能…难道真的是她?”拉结眼中红红,呼吸急促,不断摇头。
“是的,她有个比她大五岁的姐姐。”尤哈特拍了拍她的后背,接着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她在十二年就死了,被费达伊组织的长老会选为幽视者,去了另外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