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千百年来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杨御成向来对这种关起门来闷不吭声的弹丸小国没什么兴趣,历史中也未曾见过他们的身影。
唯一让他感到惊讶的还是源自于他的主观印象。他见过描绘桑原人模样的画像,还以为那里的人都是像猴子般瘦小,穿着积木堆起来似的铠甲咋咋唬唬地满地乱跑呢。
没想到竟有这样壮硕的汉子。
“四十七年前,桑原内乱,三大世家彼此攻伐。上坂家一名旁系族人为避战祸,拖家带口乘着一叶小舟跨海而来…”胖子倒也不卖关子,轻抚手掌悠悠念道起来:
“那时候云响州还远没有现在这般和平,正魔冲突不断。两边虽然谈不上谁对谁错,但互相牵扯分散精力,谁都没功夫去管那些盗贼流寇。”
“上坂旁系一家遇上了海盗,具体的过程已经无人知晓了,那小舟最终还是漂到了无想海岸边上…但那上面载着的并不是逃亡的世家子弟,也不是满载财货呼啸而归的贼人…”
“是一船尸体,再加上一个恶鬼,对吧?”杨御成偏过头去微笑接道。
胖子一愣,端详了面前少年好一阵,方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那时他还是孩子,不知用什么手段杀了来袭的海盗,但他的家人也没能在那场祸事中幸免…恶鬼啊…你形容得倒也贴切。”
“这世间只剩他一人了,他也什么都不肯说。那一船尸体是怎么来的,无人知晓。船内物资尽绝,他是如何熬过那么久的漂流时光的,也无人知晓,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杨御成眨了眨眼,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的龙骧台仿佛也缓缓安静了下来,整个世界只剩下胖子那两瓣正欲张开的肥厚双唇:
“那时的金湍山山主…祁老前辈观此子骨骼清奇又命运多舛,力排众议打破门户之见将其收入门中认为义子…”
“现如今,那千里之外漂流而来的异国小子已经成了金湍山之主,带领门下弟子扫平八百里无想海域。便是二十多年前正道魔教打得最为激烈混乱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一个见缝插针的贼人鼠辈敢去海上惹事。”
胖子深吸一口气,偏头转向台下缓缓向前迈出三步,如山峦沉岳一般落步沉稳的健硕男人:
“上坂生业,金湍山主,云响五侠之一…哦对了,他还有个风云人的名字,叫祁生。”
两人对视一笑,杨御成拱手深深施礼,向对方无言致谢。
围绕神幕阁的云雾如冰雪消融一般倏然散去,澄清晴空之下蔚蓝大海分作两道,水珠飞溅,有彩霞沿天隙划过。
这时观众才明白上坂生业在等什么。
船,足有七层楼阁之高,可载千人乘马飞驰的巨大镶金战船。
数百力士于上喝着整齐划一,响彻天穹的号子划动巨桨,有人立于船舷高捧海螺鸣奏,有曼妙少女手捧花瓣如雨挥洒。
船头撞角缓缓搭在场馆正中心的高台之上,严丝合缝,宛若鬼斧神工。
原来如此。
杨御成咧嘴一笑,愈发感受到了这一场少年英杰会会有多么不简单。
龙骧台,竟然是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