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泽心中却是蓦地一沉,忙疾步进了庭院,只见一位姿容端丽的青年女官立于树荫之下,正是武惠妃的亲信尚宫刘澈。尚宫乃是正五品内官,为宫中“六尚”之一,掌管尚宫局,位高权重。刘尚宫今年不过二十三岁,短短几年,就能从一名普通宫人升任为内宫的高级长官,除了有武惠妃的提携之外,显然其个人能力也不可小觑。</p>
武宁泽躬身施礼,通报了自己的官职和姓名。刘尚宫轻轻颔首,用清冷的目光环视着庭中众人,问道:“现在,人可都到齐了?”</p>
“是。”武宁泽毕恭毕敬,“不知尚宫大人有何吩咐?”</p>
“惠妃娘娘差我来问问。”刘尚宫微微一笑,神情也倏然变得柔和起来,“娘娘听太华公主说,这回心院里有位宫人甚是灵巧可爱,便备下了赏赐,特地命我亲自送来。却不知那日与太华公主聊得甚为投契的,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位啊?”</p>
紫芝方欲答话,衣袖却被武宁泽轻轻一牵,她虽不解其中缘由,却也立刻识趣地低眉敛首,缄口不言。阿秀偷瞟了紫芝一眼,见她始终不敢说话,便自以为抓到了大好的机会,连忙抢先一步笑盈盈地说:“禀尚宫大人,那天太华公主见到的,正是奴婢。”</p>
刘尚宫含笑打量着她,赞道:“果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p>
阿秀更是喜不自胜,忙乖巧地裣衽施礼道:“谢尚宫大人夸奖!”</p>
刘尚宫挥了挥手,示意身后随侍的宫女上前。那宫女手捧黑漆描金托盘,盘中放着一只精巧的青铜鎏金酒盏,盏中的玉液琼浆醇香诱人。刘尚宫微笑着双手拿起酒盏,亲自递给阿秀,道:“这是惠妃娘娘赏赐的御酒,姑娘请用吧。”</p>
阿秀伶俐地跪下谢恩,却又面露难色,嗫嚅道:“可是,尚宫大人,奴婢……奴婢不会饮酒啊……”</p>
“也罢。”刘尚宫依旧声音温柔,说出的话却瞬间令人如坠冰窟,“反正娘娘的懿旨就是要赐你一死,你若有更好的法子自裁,当然也可以。”</p>
阿秀立时面色惨白,难以置信地望着言笑晏晏的刘尚宫,颤声问道:“娘娘为何……为何要杀我?我……我又没做错事……”</p>
“一个冷宫中的小小奴婢,非但不恪守本分,还居心叵测地意欲攀附公主,难道就不该死吗?”刘尚宫沉下脸来,冷锐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阿秀,“你最好给我快些!尚宫局的事情忙得很,我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耗着!”</p>
“尚宫大人饶命!奴婢冤枉啊!”阿秀吓得瘫软在地,不住地叩首哀求,光洁白皙的额头渐渐碰出鲜血来,“尚宫大人,奴婢求求您了,您能不能去跟惠妃娘娘说说,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攀附公主啊!尚宫大人,奴婢日后甘愿做牛做马,只求您……”</p>
刘尚宫广袖一拂,冷冷地打断:“我只是奉命行事,至于你有什么冤屈,都与我无关。”</p>
阿秀不敢再言语,却仍是不停地叩首,散乱的鬓发透出了她心底的绝望与悲凉。哭了半晌,她蓦地心念一动,抬起头来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的紫芝,尖声道:“是她!尚宫大人,那天和公主说话的人不是我,是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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