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辈!好手段!!”
惨叫之余,一杆漆身如墨霜樱带雪的八尺长枪,自风尘体内幽幽伴出,一点寒芒之上端挑着一道虚幻之颜。
雪夜飞鹰枪!!
“不错,正是风老弟的本命神兵,看来它之前护在血脉,应该是在等着破绽。”
雷功说着,五指化爪翻带雷霆,人已奔枪身侧畔,既无顾忌,余下几人也都紧随其后杀招尽出。
“嘿!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寒芒上,魔渊的虚影一声苦嘲,随后竟不理身旁杀招,只两指并拢立在胸前,口中一声:喝!
那魔渊竟在原地消失,再现身时已浮在白羽怀中的阵图之上,又扔下句蛊惑之言,便舍掉了滔滔魔炎,转头扎进了阵图消失不见。
“没了先天之灵,有这通天箓的总纲倒也可行。”
坏了……
这老贼好生阴险!
惊变一波三折,雷功当时恨不能破口大骂,白惜墨也是暗暗叫苦。
那魔渊老贼必定打的是引心鸠欲,祸乱而逃的勾到!
当时场中大半,其宗门早年间或多或少都曾有过典籍失窃、经要被夺的耻辱,也因此折损过不少门内高手和宗派顶梁。
想当初寒门祸乱可谓血债累累,否则甲子之战中也不会有如此多的门派一齐参与,尽管有不少人是为渔利,但也确实是寒门惹下了众怒。
而究其根本,还是那部紫玄经闹下的祸根,至于说剑隐门覆灭和各派的伤亡,只明眼人看也多半就是个说辞。
臣帝魔渊虽不知详情,可他身为搅动大道之争的罪魁祸首,必是最会愚弄人心。
一个先天之灵就能让他看出利欲,要再出一个惊天隐秘,只怕已有些微妙的局面立时间就会伺动。
果然,有人听说阵图就是通天箓的总纲,眼中顿时激起了数倍的光芒,紧接着就是一阵交头接耳暗中商议......
唉~
当时白惜墨与雷功相视一苦,俱知眼前的局面已是不好收场。
抛开风尘的先天之灵可否牵扯到紫玄经暂且不提,单就一个通天箓乍出,莫说旁人,就是他跟雷功都有些惊在当场。
传说中上古时天道赐予人族的继存之法,其玄门开创的教根所在,通天箓。
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相传那上古年间灾祸不断异族横行,弱小的人族难以在恶灼间存身立命,天道不忍其受苦断绝,故有厚爱独赐一卷通天箓以续存亡。
箓者,集万千道机诸般玄教,其蕴有神奇异法冥决诡效,习之可防周天异祸,御之能挡妖魔为殃,实乃天道苍苍鸿泽万御的无上大道。
人族先辈正是凭借此卷,知晓天理,通达于万,也正是凭借此卷开创了悠悠万古的玄门大教,更以此教化族人兴旺有传,乃至如今长存永继。
后虽经一场不知名也不知因的动乱,被断成一十三卷散落天下,但听说凡得其一的有缘先辈,皆能以此道破功玄身脱九霄,并留下一支道统悠传百继。
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
何况那诛魔大阵已破,其阵图已是个无主之物。
“白老弟带人先走,此处我来应对。”望着蠢蠢欲动的人群,雷功心知大利当前,什么都有可能。
“也罢,我跟老四带人先走,白家剩下的人交给老哥调度,他日雷鸣山上再去道谢。”白惜墨也知意气不可为,他虽不惧宵小,但久拖为害只会坑了两个孩子。
“去吧,姬瑶妹子你也一并,也好在途中有个照应。”
“好。”
一番商定,白惜墨深深的看了一眼姬瑶仙子,随后便同他四弟白惜德一起,分带着风尘、白羽和几个风家的小辈转身就走,姬瑶仙子也是召过门徒准备随行。
“白宗主!”
却在此时,一声高呼随伴着呼啦啦人群攒动将之拦下,之后更是一阵众口责问。
“白宗主,此前令爱千金重体危沉不好打扰,眼下暂保无碍,可否能将今日之事与大伙有个交代?”
“不错,那孩子的先天之灵可能关系到紫玄经的勾当,其中牵扯众家,还望白宗主万要言明。”
“对,还有阵图的事,诛魔大阵已破,那通天箓理应玄门共有,白宗主这么带走怕是不妥......”
“......”
......
白惜墨抬眼一过,双手抱负:“诸位,恕白某此刻实在无心,万般事他日帝庙当中自有交代,眼下就告辞了。”
白惜墨说完转身就走,可场中乌泱泱何止百千,既有牵头那就少不了会有附和。
一时间你我之言与他之话,乱哄哄吵作一团,搅得白惜墨心烦意乱几欲怒狂,却又脱身不得。
最后他心切爱女实在是忍无可忍,高喝一言断立当场:“呔!哪个再要纠缠误了小女性命,就是我苍云宗的死敌!!”
这一声,惊住了不少人,也激怒了不少人。
“呵呵,白宗主好大的威风,我等只是问问那先天之灵是否牵扯到自家仇怨,你就恼羞成怒,难道这其中真有什么不可告人?”
“说不定当年两仪门的勾当就是他风万霖所为,否则绝脉之身岂有伴生先天之灵的道理......”
“呵,你苍云宗再强也强不过天下悠悠,那通天箓既归玄门,就不能由你一家带走......”
“当年小女就是让两仪门掳去,才遭了九子灌嫡的厄难,今天说什么也得当面对清,要真是他风万霖所为,哼!这风家的小子,你白宗主还就带不走了。”
......
世人大多如此,每遇随波之流,总以为牵扯众家可互壮声威,却忘了是非对错而侥幸在心。
当年这些人就是如此,尽管都明白风尘的先天之灵未必就跟紫玄经有关,且白惜墨也不一定知道内里详情,而通天箓更是眼见着不能立时取出,但凡事不总有个万一?
万一真是紫玄经的缘故?万一他白惜墨偏就知道?万一到最后一乱通天箓有变,又正好被自己所得?万一......
总之最后一无所获,也好过眼睁睁失之交臂,毕竟众怒在前,他苍云宗也不好回头再做追究。
而且那通天箓就在眼前,要真被自己侥幸得去,到时找个没人之所,说不定他日道破苍玄,谁还用顾忌其他。
雷功当时眼看心明,瞧着不少人已开始蕴藏神通抽搭兵刃,暗道苦斗事小,要因此误了两个孩子性命却是追悔。
念及如此,雷功抬手一招,已到多时的霹雳堂众弟子随即听命:“隐下雷泽大阵,稍时听我号令。”
吩咐过后,他又转奔场中说起:“诸位听我一言,此刻两个孩子生死无知,白老弟又痛失爱妻,且逢胞妹家族巨变,确无心思再顾其他,不如卖个人情去往帝庙相候几日,届时有帝苑做主,不会失了各位公允。”
“不行,他苍云宗乃是大帝宗门,帝苑碍于情面,即便不会袒护只怕也潺啰不清,到时如我等这些小门小派再去哪里说理?”
“呵,咱们屁颠屁颠的的赶来救援,真要救个恶人之后,岂不叫那些邪魔外道笑掉大牙?”
“说不定他苍云宗也有一份儿......”
“没准儿霹雳堂也少不了......”
“费什么话,今天说不清谁都走不了......”
......
“呵呵,我看你们报仇是小渔利是真,也罢!索性连帝庙也不用去了,跟尔等宵小还有何话?哼!老四,走,我看他们谁敢动手。”白惜墨满腔的悲愤本就无处发泄,又被一再相逼,正中了心头怒意。
只是他这要走,众人哪里肯让,自有带头之人迎上拦住,其身后随众也跟着陆续而动,则合白惜墨放狠决言,一场正道内乱箭已在弦。
“白惜墨,你......”
呜~啊!!
一道玄绫飘飞而过,如万朵千花绽在当空,靡靡间一声惨叫,有人跌落云层生死不知。
“再有阻拦者,杀。”清冷的声音震慑当场。
谁也没想到,白惜墨不等发怒,倒是姬瑶仙子率先出手,将那出头之人重伤击落。
这一下乱局已定,众人稍愣片刻,转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微微示意便就一拥而上。
“雷泽大阵,起。”
轰隆隆~噼啪,噼,啪......
万丈游龙越当空,捭阖而绝缚千匆,恍恍有煞祸因功,漭漭无延捻为终。
当年这一击而起千铎而行,随跟着纵横团剎诡决罔替,可真是好一场苦斗,最后还是帝苑来人布下帝令,才掩息了这场正道内乱。
当时帝苑老太师殷太虚,奉人皇帝泽之命,携人皇剑亲身而至。
苍玄令下,众玄门各归己家不得再闹,亦不可再言此过,苍云宗需将先天之灵所牵诸般释于清明,另阵图通天箓,因涉及苍云宗圣女死生大事,暂归其代保十年,十年后,无论其生死几何,皆由帝苑另作定夺。
此外,余下各宗因搅动乱事,其宗门掌教禁足十年,十年内不得外出山门,如违敕令,帝苑诛之。
再有西昆仑瑶池仙境与雷鸣山霹雳堂,两家虽无大过可也参与其中,折伤了不少玄门同道,考虑风家一脉惨绝遭祸,其北疆大漠无人镇守,暂由两家代守十年,十年后亦由帝苑选定接替。
敕令出时即效,各宗门不得违抗,如违者视为狡脱正道,将于十年后讨伐寒门时一并诛之。
老太师一言而决以代帝苑,各家虽多不服,却也只能无奈听之。
没办法,玄门开创便以护佑人族为本,保驾苍生为念,而帝苑乃人族之首人皇所立,人皇又为统御人族之正统大帝,受苍生之仰万民之敬,更有天道无极之照,历来可束玄门。
只是诸如寒门等一些邪道恶派,或是许多方外的逍遥之人不听其号令罢了,可在场的众人却不能不听。
悻悻中各自散去又各回山门,再不提此间之事,凡有未经大漠者问起,都只说寒门阴险暗害了风家,对于后来的事却是少提。
至于白惜墨与姬瑶两人,其两家为大帝宗门,帝苑确实有些号令不动,白惜墨只扔下句先天之灵与紫玄经无关,就带人回转了南海,之后更是怒隐山门不与宵小。
姬瑶仙子也是含怒间身回瑶池封山不动,亦不见往来宾客,就连白惜墨几番前去也都拒之门外,至于镇守北疆更是不理,凡有帝苑前来催问,也都被太瑶仙帝派人打发。
碍于大帝情面,帝苑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大帝之尊可不听人皇号令。
瑶池不听,只能是雷功的霹雳堂代为镇守,好在三年来这血海边也算清净,海中的妖魔一直未犯,仙魔岛上也是肃寂无声。
故雷功虽镇两地,倒也无甚多劳,只是偶尔派驻弟子折返查探,自己则一直闭关,等着将来讨伐寒门。
直到前几日,白惜墨突然来信说要带着风尘北行祭拜,雷功这才出关,又接替白惜墨照看风尘。
可谁知这风尘刚接到手,就让那许亦给搅出这么个棘手的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