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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谁似神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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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贺蝶笑花平安从衙门里脱身,蝶班又开了一场戏,众戏迷们纷纷捧场,把票价完全不当一回事,简直恨不能多砸些、再多砸些银子,好表一表对蝶老板的关心。【】</p>

开锣定在夜晚。那时候比较凉快。然而从清晨起,已经有人聚在戏台前了。小贩们更抖擞精神,摩拳擦掌,誓要赚一票大的。</p>

近晚,太阳已经斜在檐上。街道还是热,然而可忍受得多。云剑也打马往戏台去,被斜阳照得个不耐烦,速度奔得快了些儿,剑影毫不在意,连座骑也不用,就拽开大步在云剑马背后啪啦啦的跑,锦城的人们都看惯了,没什么诧色。</p>

三年前的一天,云剑也曾这样在街上跑,因要亲自置办几件比较要紧的东西,奔得也是急了点儿,剑影已经跟着他了,就在他马后头跑。忽有个人打横里出来,个子极小,几乎像只狸猫儿,着一领赭红纻丝单衣,那赭红也脏污得接近于黑色了。剑影跑得快,他走得慢,眼看要撞上剑影了,却也不避。剑影不得不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抛开去,方向是路边店铺檐下放的泔水桶,丢进去,准“咚”的一声,倒也不至于受伤。其实另一个方向还有个储水缸,也颇可接人,但剑影看这人身上这么脏,不想糟蹋人家的水。</p>

云剑乘在鞍上,没有回头。他不屑为这种小事回头。</p>

那人飞出去,毫无抵抗之力,果然飞到了泔水桶那儿,却竟然没有“咚”的一声,而是“嗤”的。轻轻的,像小姑娘的一个笑,像石片在水皮上打水漂儿发出的声音。</p>

剑影不由定睛去看。</p>

那人在泔水桶口,只是打了个转儿,像桶里有一只手托住他、又把他抛了出来似的。他又轻轻巧巧站在了地上,一切如常,只是单衣的衣摆更脏了一些。</p>

有不少目光投了过来。行人们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惊骇还是兴奋。</p>

云剑还是没有回头。剑影也继续追着云剑的马蹄奔跑。两人都没有理睬赭红单衣的那人。哪怕他刚刚露了一手。</p>

那人又打横走向剑影。</p>

剑影跑得快,那人走得慢。而且那人明明已被剑影抛在后面了,可不知怎么一来。他走得又要撞上剑影了。</p>

剑影又出手,那人不避,只管走自己的路。</p>

剑影又揪向那人的衣领,那人不躲。就给剑影捉住。</p>

剑影挥臂,这次不是往后面抛。而是往地上掼。那人不招不架、不闪不躲,就给他掼。</p>

剑影曾经活活掼死一只老虎。</p>

取代“咚”的一声的,又是“嗤”的一声。那人活生生、好端端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懒懒散散。不丁不八。</p>

云剑终于停住马。</p>

他要纵马时,可以冲得很急,好像什么都不能让他停下。可一旦停下,又停得很稳。好像什么都不能把他移动。这样的控马术,莫要说锦城,恐怕全天下都少有更高明的了。</p>

他对着那人看。</p>

那人虽说个子小,相貌倒是很堂堂的。那样雄浑的鼻子、那样慨然的眉眼、那样方正的脸架子、那样豪侠的大胡子,谁都不能不说真是个汉子。云剑看得都喜欢起来了,笑道:“在下谢云剑。阁下尊姓大名?”</p>

那人回答:“我叫张神仙。”</p>

云剑大惊,上上下下打量他:“你哪里像神仙?”</p>

“神仙应该像什么样子?”张神仙反问谢云剑。</p>

“神仙应该像——”谢云剑想了想,“白鬒飘飘,鹤发童颜。或者,神威凛凛,朱袍玉带。或者,假痴不颠,身具异像……”他说不下去了,觉得自己很俗。而且,如果把“假痴不颠”作为神仙的一类,那许多自命不凡的家伙岂不全都立刻荣升神仙一流?</p>

而张神仙也大惊,上上下下打量谢云剑:“你哪里像云剑?”</p>

“云剑应该是什么样子?”云剑也反问。</p>

“云应该是在天上飘的,白白的、或者黑黑的、或者彩色的,幻形无穷,但哪种也绝不会是阁下的样子。”张神仙认真道,“剑应该是笔直、或者略带弯曲,锋利、或者没有开刃,但不论哪种也绝不会是阁下的样子。”</p>

云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可以称呼一个绝不美丽的人为王美丽,称呼一个绝不英雄的人为李英雄,为什么不能称你为张神仙呢?”</p>

张神仙抚掌笑道:“我也当然可以称呼你为谢云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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