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朱御史五体投地感谢皇恩的是:云剑没有真的要他净身入宫侍候大太太,而是让他在宫外做了一名工作人员。【】</p>
伺候大太太的班子分为两组,一组在宫里头近身照顾,另外一组在宫外头负责跑腿儿。朱御史作为外头跑腿儿的,就不用净身了。这命根儿算是保住了。</p>
其实真的要攀大太太的粗腿往上爬,总要在大太太跟前有机会露脸儿才行。外头跑腿的,这一辈子也就是个老老实实的公务员啦,少有平步青云的机会了。</p>
朱御史这个马屁精,是被云剑软套子收拾了,以后再没有什么折腾表现的机会。</p>
这两件事一处理,整个朝中的马屁精们都老实了很多。大家该做事就做事有啥说啥,少玩那些虚套子了。</p>
佞臣受了打击,直臣就出头了。易澧他们到京中求救,立刻就有大臣站出来劝谏云剑:“圣上不可啊不可”</p>
他们的大道理一条一条的,总之为了国家大局,现在去找西戎,就为了个商人?不合适太不合适了何况这商人是否在西戎,还是没影子的事。</p>
易澧听了这话,正要像刚长齐鬃毛的小狮子一样怒吼,云剑先怒道:“一派胡言这几个东滨来的人,不是做足了调查了若非有影子,他们会千里迢迢赶到京城来求救吗?”</p>
易澧说得心里一酸,差点扁扁嘴就哭出来。</p>
而那些大臣们则冷血无情的啕道:“千里迢迢,当中过了多久?可以发生任何事了林姓商人说不定都已经遭遇意外了难道要用鲜活的百姓为之殉葬吗?”他们说着,就真的哭天喊地捶胸顿足,进入“哭谏”的阶段,还有的爬墙头要跳啦还有的拿根白索子要上吊啦大意就是现在中原不能跟西戎打啊拿什么跟西戎打啊打起来百姓遭殃了啦血流成河啊夭寿啊他们不忍看见,不如现在就去死啊</p>
一时之间东边鸡飞西边狗跳,云剑忙着救大臣们不要死,也就没空跟易澧三管事他们细聊了。</p>
三管事想想这事儿是有点不对的:云剑前阵子还往西戎,一副要干架的样子呢虽然最后也不过是收了离澈就回来了,但真要打的话也不见得这些大臣拦着。怎么当时打得。现在反而就打不得了呢?</p>
立刻有很多兵部的什么的人来跟他促膝长谈,向他证明此一时也彼一时,他这个商界的人是不懂啊不懂。总之现在出兵是把中原百姓拖进悲剧里……等等等等。</p>
三管事觉得头很晕。</p>
如果这是商事,真不用那么麻烦。做个小商场调查做个试销,该赚则赚该赔则赔。可这中原的政治……他们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三管事都有些儿找不着北了。</p>
那么林代是不是真在西戎那里呢?真的在。</p>
自从益侈立志上进斩了媚猪之后,西戎的政治蒸蒸日上。人都夸益侈是个中兴之主。益侈自己也觉得自己很不赖的。但是,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他牙根痒,想咬被子,胸头一股邪火难消。</p>
劫来林代,既可替益侈解火又能打击东滨的势力,何乐而不为呢?</p>
只是在搬运林代西归的路上,他们才发现,他们劫来的。是个病人。</p>
西戎高海拔的光照和空气,显然也没有对病人造成什么益处。林代运抵戎宫时,已经陷入深绵的睡眠中。她难得有清醒的时候。</p>
当时负责伺候的人,后来对中原朝廷招供:她还是不清醒的好。</p>
有一次,有一个戎婢,在帮林代身上抹伤药时,看见林代张开了眼睛,望着空中。</p>
那时的天空,就像任何时候的一样蓝,云朵也像任何时候的一样美。</p>
一开始。戎婢没有注意到林代醒来了。她只是心惊胆战望着林代的皮肤还有皮肤上的伤痕。想怎么能有人美到这种程度呢?怎么有人能忍心给之添加这么多伤呢?怎么带了这么多伤还能这么美呢?</p>
然后她听见一个心平静气的声音,悦耳如桃花树下的清泉漱过白石。她以前从未听见过,以后也再没有。</p>
林代说:“呀你命还是比我好。”</p>
后来想想,这应该是句抱怨。但当时听不出来。那语气里没有埋怨。甚至称得上是愉快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