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顾行知上到顶楼,视线豁然开阔,整个繁华的盛京尽收眼底,条条红龙连成排,好不热闹。
顾行知收回视线,走到矮桌旁对白笙行过礼。
白笙淡淡开口:“落座吧。”
“是。”
顾行知刚坐稳,就听白笙的声响起,“喝酒了?”
顾行知微微一愣,大公主平日说话时,故意提高了声,显得盛气凌人,如今心平气和的同他说话,倒让顾行知听出几分软糯。
“不过两盏。”
白笙推过身前盛满酒的酒盏给顾行知,“那再来一盏也无妨。”
顾行知温声道谢,“奴,谢过大公主赐酒。”
“呵。”
白笙轻轻笑了声,恰巧一缕火光徐徐升到高空,在夜幕下炸开,点亮夜幕,转而又徐徐落下。
“此时宫中肯定热闹极了吧,我都能想到众人围坐成一团,合家欢乐的景象。”
白笙突然开口,语气听不出是嘲讽亦或是落寞更多。
顾行知斟酌着词句回:“虽大公主没能进宫团聚,但想必圣上和皇后娘娘与大公主心意相通,都在互相牵挂着彼此,这也算另一种团聚了吧。
“就你嘴甜。”
白笙冷冷一笑,不咸不淡地说:“父皇若真的挂念我,我又怎会受那一剑,如今又怎会被困公主府,日日夜夜靠着那些难以入口的药材吊命!”
顾行知眉心一跳,低声打住白笙的话,“大公主,您喝多了。”
然而,白笙一直以茶代酒,茶又怎会醉人。
不过两人都是明白人,心照不宣罢了。
白笙刚才所言之事,真真事关皇家密辛。
要说楚国尊贵的大公主,为何,说从十年前的一场“鸿门宴”说起。
楚皇年纪轻轻便能征战四方,吞并众多国家,使得楚国国运大振,少不得两个人的辅佐。
这两人分别是,二皇子生母伶贵妃的父亲,当今的承恩侯。
另外一个,是因企图谋反,而被万箭穿心的廖严,廖将军。
十五年前,楚国进攻宋国大获全胜,皇帝当即为两位主将封侯赐爵,责令承恩侯驻守边关,却召回了廖严,驻守京城。
皇上此举,考虑到了廖严性情突进冲动,多有想法,怕以后边关起了战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皇帝压制不住廖严,给自己埋了个心腹大患。
正如皇帝所料,接下来的几年,周边的国家一直试图进攻楚国,皆被承恩侯逐一击退。廖严眼看承恩侯功绩越发显赫,愤愤不平,日积月累下,竟起了谋反之心。
皇帝察觉到廖严的意图,于元丰十年的元旦设下晚宴,邀廖严赶赴鸿门宴。
皇帝当时年轻气盛,以为自己的筹谋万无一失,也为了不让廖严起疑,一如往常邀约了众嫔妃乃至各皇子、公主入席。
哪怕已如瓮中捉鳖的廖严奋起反抗,竟挟持了六岁的大公主当人质。
他持剑抵上大公主细嫩的脖子,狂笑着质问皇帝,“楚恒,你最爱的女儿在我手上,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