弇兹冷淡的说:“不管怎样都是同一个结局。何必再三拖怠。”</p>
离忧的身子有些发抖。是的。于她是同一个结局。可是他不一样。若是愿意逃。他也能走得远远的。一个人平静的过些日子。</p>
结果还是因为羁绊。他留了下來。前來面对一个‘必死无疑’。</p>
尚來不及劝。那两人之间就做了屏障。似乎怕伤害她。似乎也怕她阻止。</p>
弇兹将自己的左手背在身后。大声对着墨逸嚷道:“你我公平相战。你无法用左手。我也决不会用。”</p>
“好得很。能在最后碰到你这样的对手。即使死在你的手中我倒也心甘情愿。”墨逸回答。</p>
话落。各自布开阵势。</p>
天地间风卷云袭。离忧的青衫被扬起來。十分狼狈。她却沒有离开。</p>
墨逸用传音告诉她:“离远一些。越远越好。”</p>
她却一动不动。眼睛望着空中熟悉的影子。仿佛一尊静止的雕像。</p>
弇兹擅长水术。墨逸的冰渺剑对他产生不了一丝伤害。</p>
一开始。便是落了阵仗。隐隐能见他掩不下的重伤。嘴角都有丝丝鲜血渗出。</p>
只是纵使如此。墨逸也沒有放弃。一波一波的攻势过去。倒是越來越猛。</p>
打从一开始他心里便沒有将这战局看做必败。若是离忧不在。不等弇兹动手他便绝了生的念头。可如今她还等着他。断不能在她的面前死去。</p>
这是一种执念。给予一个人超越自身的力量。</p>
弇兹招架得有些吃力。却也不至于败下阵來。毕竟是上神。存在的年岁就长了天庭的这些后辈不知多少年。</p>
斗了许久。两人都有些疲惫。弇兹明白再是拖沓也不过那个结果。不如给这人一个痛快。自己心里也能早些解脱。</p>
于是他挽起五指。四周的水汽便聚集起來。磅礴的灵气连在下方屏障之外的离忧心里都是一惊。</p>
那是杀招。是尘埃落定的一步。</p>
墨逸望着弇兹。面上依旧无惊无惧。他将冰渺剑抛出去。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的亮光。</p>
口中念决。要将全身的修为凝过去。这是死斗。却是改不了的局面。</p>
弇兹眸中锐光一闪。挟风带雨。半空中的水灵之力就朝着墨逸击过去。</p>
冰渺剑迎着撞过去。却在刚刚碰触到力量中心的时候断成了冰凌碎片。</p>
绝望在一瞬间湮灭了离忧的心。她眼见着那洪潮将他吞沒。恍如自己也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痛得麻木。</p>
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水落在她的脸上。水珠落下來。蜿蜒着落进泥土。</p>
悲寂无声。</p>
弇兹并未撤开屏障。洪潮尚未退去。他望着那个中心。眼里闪过一丝讶异。</p>
白色的光芒从中心爆发。离忧也像意识到了什么。蓦地抬起了头。</p>
刹那间。光芒暴涨。耀得人仿佛失了明。</p>
洪潮突然被分开。继又消散。墨逸从中间冲出來。携着万千光芒向弇兹袭去。</p>
弇兹匆忙來挡。那样的一击。來势汹汹。他的心里突然旁生了些恐惧。</p>
弇兹是盘古开天辟地后。与天地共生的神。那一瞬间。他只觉得那个力量熟悉。恍如那时天地被劈开。初始之时的涅槃感觉。心里颤得厉害。</p>
用尽了全力抵挡。却只化了那攻势的七分力量。还有三分硬生生承受了去。</p>
弇兹只觉得五脏六肺像是裂开一般的疼痛。一口腥血喷了出來。</p>
他勉力立在云头望着墨逸。似乎怎么也看不懂。这个方才注定要输的人又是哪里來的如此力量。</p>
弇兹已经无力再战。那种源于对父神力量的天生恐惧已经使他输得彻底。</p>
“我输了。”他轻声说。</p>
本以为墨逸会再动杀意。可是那人却依旧站在那里。沒有动也沒有说一句话。</p>
弇兹再沒有办法勉强。自己本就受了重伤。看墨逸的脸色也是十分苍白。两人都无心无力再战。于是弇兹先行腾了云头离开。</p>
待他走远。墨逸再也坚持不住。方才的一斗真真是用了全力。如今连腾云的力气都沒有。他直直往下落。被树叉拦了两下。跌到了地上。</p>
离忧奔过去。踉跄两步。跪在地上抱住了他。</p>
墨逸微微睁开了眼。说不出话。嘴唇张合。似乎说的是‘无事’。</p>
她突然大哭了出來。脸贴着他摩挲。第一次感到生命的弱小和无奈。失而复得的欣喜与后怕。</p>
天地间忽又万籁俱寂。连风雨也倏然消停。只余她低低的泣音和两人脸畔边一片冰冷的湿滑。</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