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到底有什么好。就这个问題。他开始细细思索。好将身体上的疼痛转移开。</p>
于是。他挽指一点。面前出现一个小小的水镜。镜中是关于她的回忆。</p>
初见时的狼狈和倔強。故作的冷淡和忍不住的关心。耐心的聆听和安慰。一颦一笑尽在镜中。</p>
弇兹默默收了水镜。那镜中乃是心中所存。原來一切。他都记得那样清晰。</p>
答案似乎已经找到。他又加快了下步子。隔着重重火海。见到了那被困在阵中的玄女。</p>
本想柔声唤一句。不想那嗓子经历了烟熏火燎。已经嘶哑得恐怖难听。</p>
“玄女...”他仓皇的闭了嘴。竟像孩子一般的笨拙。</p>
玄女讶异的抬起头。见到那人狼狈的站在那里。却觉得这一声呼喊是心里的一道光。驱走了黑暗。温柔无比。</p>
弇兹快走两步。火灵缠身。他來不及驱赶却是一把抱住了她。</p>
“嘶。”玄女轻嚷一声。受了几日的刑。身上沒有一处是不痛的。</p>
弇兹立刻卸了身上的水灵护障。将此加注在玄女身上。为她治疗伤痛。</p>
玄女知道弇兹最是怕火。于是勉力去挡:“你这是做什么。我受得住。无需你做到这一步。”</p>
弇兹沒有说话。他越发紧的抱住她。直到她在自己的怀里平静下來。</p>
然后。弇兹叹了口气。无奈的对玄女说:“你总是一个人将什么都担着。就不累吗。你就是稍稍依靠下我就这么难。”</p>
玄女怔了怔。原本拼命要紧闭的心房正要缓缓打开。虽生于天界。师从西王母门下。她却从未受到什么照拂。从命令上來说。每一个任务都比她的性命重要。几千年來。她风來雨去。已经习惯了不爱惜自己。什么都一人承担。可眼前的这个人。先时玩笑般的就说过能让她依靠一辈子。只是能信吗。动心的下场她已经从墨逸身上看到。生离死别光是旁观便觉得苦。何况是亲尝数千年的颠沛。无人相依让她更加渴望长久。与其得到后再失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曾得到。所以即使心里的触动蔓延。她也死死强压下去。实在是不愿为了心里的一时痛快。承担那漫无边际的羁绊。活活被困在情的牢笼中。</p>
于是。她平静的对弇兹说:“弇兹。我就是那样的人。不是说改就能改掉的。你的情谊我受不起。你还是回去吧。”说完又是用力推了推他。</p>
弇兹还是不动。他淡淡一笑。温柔的说:“玄女。我知道你害怕什么。沒事。我的寿命长得很。多久我都等得。总能等到你想清楚的那一天。”</p>
那一句话恍若一把锋利的刀。拼命将玄女心口上的缝隙撬开。那些倔強和坚持突然失了防守。止不住的感情奔涌。终于凝成潺潺的情谊。</p>
她的身子一颤。抬手回抱住他。最终喃喃说:“傻瓜......”</p>
弇兹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p>
他查看了下玄女的伤势。然后轻声说:“我现在带你出去。你抱紧我便是。”</p>
玄女颔首。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便是真正站到了西王母的对立面。奇怪的是自己的心里反而沒有了恐惧。倒是淡然的很。仿佛有了眼前人的承诺。天地之大都再无她害怕的事情。</p>
弇兹抱着她。刚刚从原地踏出一步。不曾见的三昧真火便燃了起來。</p>
三昧火不惧水土。热可灼人灵魂。</p>
玄女急忙说:“快些退回去。我是阵眼。只要再多走两步。这些火怕是要将我们给吞了。”</p>
弇兹不为所动。他复又前进了一步。依旧用较多的灵力将玄女护住:“这焚狱我比你清楚。有些什么规矩我都是明白的。”</p>
“知道你还这样。”</p>
“知道就要照守吗。”弇兹反问道。一句话又回复了以往的清高。似是不管什么都是他脚下的泥土。不惧分毫。</p>
“你有几层胜算。”玄女知道这阵克制弇兹。但他好歹也是与天地共生的上神。既然來救她。应该也是有很多把握的。</p>
“两层吧。”弇兹随意回答道。若是自己与墨逸交战时留下的伤势已好。那么此次出去倒是有五层以上的把握。只是他重伤未愈。现在还要费力护住玄女。哪一个都不占优势。他实在是处于劣势。</p>
玄女一惊:“那你还來。”</p>
弇兹笑了笑。在这火阵之中居然有如沐春风的潇洒。他对玄女说:“我有什么办法。你在这里。我沒有第二个选择。”</p>
玄女不再说话。她将头倚在弇兹的肩上。贴在他的耳畔。还是一句‘傻瓜’。</p>
弇兹笑容不减。仿佛是听到了情话。从心底生出了些甜蜜。</p>
玄女望着他的脸。周围是沸热的三昧真火。恐怖的焚狱不亚于地底十八层的酷刑。</p>
可她的心里再沒有了一丝害怕。反而觉得此时两人离得很近。从未有过的贴近。仿佛地狱变为美境。好得无可挑剔。</p>
她突然明白过來。为何那么多人皆知情之一字使人万劫不复。却又义无反顾......</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