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裴策早就来了,但他不信佛,便在寺庙里闲逛,等着梁文曜带他去见美人。
不过等了这么久,也没见梁文曜出来,裴策顿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他看着挂满了红绸的梧桐树,闲来无事扯下一条看了起来——
‘愿觅得一如意郎君,此生与之共白头。’
小女儿的姻缘事,裴策不感兴趣,随手又扯过一条红绸:‘愿来年春闱高中,衣锦还乡。’
‘愿能早日为夫君诞下麟儿。’
......
裴策越看越来劲儿,一口气扯下了数十条拽在手里。
看完这些后,他表示不屑:“要是许愿有用,小爷我早就飞黄腾达了。”
正在他打算将手中红绸甩回树上时,忽而有一缕轻柔的女声飘来:“那人可真坏,自己不信佛,还将别人的愿望也扯了下来......”
裴策听到这话不乐意,气呼呼的将红绸一把甩在地上,还泄愤似的踩上两脚。
“哼!这种骗人的鬼话也就哄哄你们这些白痴!”
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只见大树那边正站着一位粉色衣裙的姑娘,身边陪着两个丫鬟。
裴策认定了那便是刚刚说自己坏话的女人,撸起袖子打算过去理论一番。
刚走出两步,却见那姑娘盈盈转过身来,手里捧着刚写好的红绸,恰逢微风簇浪,掀起缕缕红丝,面若芙蓉,明眸善睐,隔重影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尝矜绝代色,复持倾城姿。
此刻,纵有四万万颜色在前,都比不上她三分绝色。
裴策怔怔望着那头的姑娘,心头的怒火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这就是梁兄说的......倾城色。
而凌幼瑶显然也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她歪头看去,正见方才毁人心愿的少年正直直盯着自己。
那眼神说不上的奇怪,不是惊讶也不是气愤,反倒像......失了魂魄一般。
失魂?
凌幼瑶不解,她有这么吓人吗?
“你们认得那公子吗?”她问。
银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然后笑道:“那呀,是靖安王府的小公子,靖安王夫妇携长子驻守凉州,多年未回京,如今这王府里也只有裴公子一人。”
凌幼瑶心里大概明白了,手握兵权的异姓王爷,把幼子留在京中也是为了让陛下安心。
只听银朱继续道:“靖安王常年不在京中,裴小公子无人约束,久而久之便成了京城第一纨绔,方才那位梁二公子便与他交好。”
听到“梁二公子”几个字,凌幼瑶脸色微微沉凝。
“我们先回去吧。”
她不喜欢那位梁公子,又想起方才裴策毁人心愿的一幕,不想与他们有过多交集,转身离开。
银朱和绿宝也不多留,随即跟了上去。
见美人走远,裴策才回神,刚追出两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懊恼地看着地上的红绸,心想:一定是他方才的举动惹恼了那位姑娘。
相隔不过数丈远,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裴小公子竟在这时当起了缩头乌龟。
他站在树下,眼睁睁看着凌幼瑶走了。
直到人彻底消失在转角处后,裴策才收回目光,脑海中那如梦如幻的一幕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