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欢默默调息片刻,才张开眼睛,问道:“小缙,谢酽他们在哪?”
顾襄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讲道自己发觉被他迷晕,心里憋着一团气,可无奈小缙看着她很严。终于半个月后,她找到时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包十番萝掀翻了三人,她自己偷偷原路折返。
几日行路,她回到云中郡,打听了原来那同兴客栈的伙计,正要继续向江南寻去。可谁知,一出店门,便遇到了白发老妪罗姑,上来便直取她面门抓去。
她虽然不能使出武功,但招式还在,格挡一招便即朝顾门的联络点十斗米铺逃去,然而还是被罗姑抓走,经过几日带到这潮生崖。
江朝欢因一路被缚在暗格中,并不知这是哪里,方听到这还是山西境内,地处武州边境村庄,唤作潮生崖。因此处悬崖极为陡峭光滑,又几乎竖直,非常人能上下。而每逢十五之夜,在崖边可观对面峭壁之上影影绰绰人形攒动,又有波涛呼啸,拍打石壁之声,因而武州中都传说这潮生崖每逢十五有仙人降临,演示仙术。
顾襄被捉来后,那罗姑本催逼她用朝中措疏导尧叟涌泉穴淤气,可见她是真的使不出来武功,也只得作罢。第二日,罗姑又上崖离去,留下她在此。
在这几日之内,尧叟的身子似乎越来越虚弱,咳嗽也越来越频繁,性子更是愈发古怪。终于,今日傍晚,他按耐不住大声呼啸,不久,罗姑果然带了江朝欢回来。
江朝欢听她讲完,已明白大概是这尧叟需要捉了顾门之人,用朝中措压制伤病。然而,小缙发现顾襄折回去,必定会来寻她,为何却毫无消息,总不会也遭到了什么不测?
顾襄面上也浮起愧疚之色,不敢直视他。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江朝欢,明明知道他送嵇无风也是情有可原,事出有因,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恨恨,只想见到他要他亲自解释。而因自己任性,又连累了小缙不知下落,江朝欢受伤,还陷入如此境地,不知明日又怎能逃脱毒手。
想到这里,不禁偷眼看江朝欢。却见他正阖眼调息,面色苍白,身上血迹斑驳,知道他受了尧叟那掌,内腑也被震伤,自己却不能使出内力为他调理,更是惶急,踟蹰半晌,终于说出来:“对不起…我…我此后都听你的。”
江朝欢有些讶异地张眼,第一次从顾襄口中听到“对不起”三字,他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要说话,旁边传来嘶哑苍老的女声:“想不到你们两个还是小夫妻,哼,在这里惺惺作态。”
回头一看,罗姑正在树后冷冷地打量两人,顾襄脸上一红,急忙反驳道:“别乱说,什么夫妻,我和他只是同门而已。”
罗姑又哼了一声,却不说话,径自回去照看尧叟。
天色渐暗,阴云聚起,虽是夏日,崖底也越发阴冷。突然,空中划过一道闪电,轰隆一声,大雨立刻倾盆而下。
挟着疾风呼啸,又几道闪电骤然照亮崖底,一场毫无预料的大雨倾泻如注。江朝欢两人虽在树下,那点枝叶却也挡不住风雨,一瞬间两人身上全然湿透,顾襄脱了外衫披在江朝欢身上,转头欲寻找避雨之处,江朝欢却拉住她,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