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业繁重,压力大的那段时间里,任何小小的节日都可以让同学们大张旗鼓地庆祝一下。在教师节前一天晚上的晚自习期间,班主任特意出面在班级里进行了一番小讲话。
班主任三十出头的年纪,高高瘦瘦但是驼背,粗粗的眉毛,瘦削刀刻般的脸颊,戴着一副教导主任标配的小方框眼睛,贵姓“候”。这个姓可没有打错,有同学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中间有一竖,老班眼睛一眯慢慢讲起:“在我爷爷那辈还是姓‘侯’,直到后来登记户口的时候他把字给打错了,于是从我父亲开始姓候。”他没有架子,乐意和同学打成一片,因此亲切的外号也数不胜数。
老班站在门框旁,双手背后地告诉大家:“不是教你们圆滑,但是学生不能只学习,还要懂一些人情世故。因此在几天前就让班委用班费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当做大家的心意,由各科课代表送给各科老师。”
陶琳似听非听地在桌子底下摆弄着她偷偷带来的手机,她是挺陶醉自如的,却给左夏看出一身冷汗。等老班又出了门,左夏才俯下身,把脸藏在书立后面小声的对陶琳说:“大姐,你看啥呢这么入迷,你也真敢啊。”陶琳神秘兮兮地对左夏说:“看俄某国的毛子。”...左夏突然觉得自己问这么一句都是多余的,陶琳尤其喜欢德某国家的拟人化和俄某国家的毛子,还是一名黑塔利亚的狂热爱好者,再多的左夏也不懂了。
今天晚上樊阳雨和石晓晴要多留在教室里学习一会儿,于是左夏就和陶琳一起回宿舍了。在路上陶琳不断发出“特拉,特拉”的声音,左夏注意到路上回寝的学生纷纷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们,她扯扯陶的衣角:“hellosir,我可以问一下你在干什么吗?”陶琳一脸你不懂就不要来烦我的表情说:“学习弹舌。”左夏抱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心情终于平安的回到了宿舍,虽然陶琳是她斜上铺的舍友,但至少不是在外面丢人了。
到了教师节当天,各科老师都收到了一份小礼物,课似乎讲的更加起劲了。左夏点点头说:“也许这就是人情世故吧。”陶琳一脸鄙夷地说道:“花里胡哨。”
但事实证明同学们的小心意确实不是没有回响的,几乎每科的老师都手下留情地少留了作业,当然除了数学。数学老师惋惜般的对同学说:“同学们,老师也想轻松啊,但是这个关键时期,大家都要加把劲。”于是就是老师在人人叫苦不迭的声音中多加了五页练习册。陶琳扭过头面无表情地说:“这不是人情世故,这属于语言艺术。”左夏听着她的单押,想笑又心里有苦,如果说数学老师课堂上讲的是一条线,那么数学练习册上的题就是一尊肌肉线条活灵活现的古希腊人物雕塑。想到晚自习的工作量,左夏一仰头就苦笑了出来。
为了犒劳自己晚上将要这么辛苦,左夏决定在下午吃饭的时间去逛一下超市,买点小零食和泡面什么的。超市就在三楼连廊,向右走到顶头,左边是女生宿舍,右边是男生宿舍,中间是一个小小的超市,但总是人满为患。陶琳曾经吐槽过,这超市的利润肯定难以估计,但事实是他们连空调都不舍得给我们开。尽管如此,只有一间超市,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出去还要请假条一系列操作。超市的门总敞开着,像一个收保护费的在对你说:“爱给给,不给走。”左夏看看排队的人水泄不通,认命般地低下了头:“我排,我排。”
左夏抱着一兜零食冲出超市的时候已经迟到晚读十分钟,她汗如雨下,幸好是在秋天,凉风阵阵,在跑回教学楼的途中,热意已消去大半。左夏一步也不敢停歇,今天是语文晚读,老师会来盯班的!她在无人的楼梯间里狂奔上楼,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和若有若无的读书声回荡着。
她的脚步突然停住了,瞳孔猛然放大,站在比她几步楼梯高的人正凝望着她,好像已经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