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一言难尽。
后面嘘声一片,还夹杂着难听的碎嘴,没等扩散开,就被三个男生齐齐整整的冷眼扼杀。
周飞看了十分钟,急得抓耳挠腮,实在忍不住要去指导,被路昭按下。
“江同学这样不行!等一会儿万一输得哭了怎么办?”周飞小声。
这个跟学习可不一样!
周飞对此最有发言权,反正他在学习上就没有面对游戏时那样精神奕奕满身热血。
看来,上天给你开个门,还真就要关扇窗!学习跟游戏不能共存!怪不得自己学习不好!
他不由得扶额惋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生与义难以两全,真是自古以来愁煞英雄豪杰的憾事。
“瞎操什么心?”路昭白他一眼,“月白才不会哭呢!”
不过他也有些担心。
这样一局一局输下去,难免会打击自信心。
女孩并不是对着一个游戏死磕,前几个都是死了两三次才罢手,可后面的,一旦倒下立马换下一个,丝毫不留恋。
怎么看怎么觉得是,破罐子破摔?
唯有萧云深好整以暇坐着,目光追随前面的身影。
眼看一台机器里面的游戏试了个遍,且每次都有冰冷的“gameover”助兴,路昭悄悄抹了把汗。
这看人玩游戏,也挺累的。
身后又传来窃窃私语。
女孩似乎有些疲倦,松开机械手柄,双手相互捏了捏。
正当路昭和周飞以为她终于要放弃,打算去安慰两句,她却重新调整坐姿,翻出刚刚玩过的第一局,淡定点开。
两张脸不约而同挤出苦笑。
这个,学习的劲头很足嘛!
然而,这次没有迎来令人痛心的跌倒掉头。女孩就像突然吃了仙丹,灵气盈满全身,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用了几乎与刚才每局送死相同的时间,就结束了游戏。
而且,还赢了?
还没喊加油呢!
这……就温个酒的时间,你把华雄脑袋拎回来了?
这不科学!
这个运气!
就这样,在俩人面面相觑不可思议的震惊中,女孩不急不缓,却异常稳定的,将刚刚输过一轮的游戏,一个一个给通关了!
最后一局完成,系统特别狗屁的送上吹捧,还附赠一段烟花秀。
江月白有些无聊的从座椅上下来,一回头,就被路昭和周飞闪闪发亮的目光逼视在原地。
三米之外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目瞪口呆的男生。
看人回头,个个兴奋。
这女生真漂亮!玩游戏真利落!得认识认识。
可他们兴奋了个寂寞,人家看都没往这边看。
怎么了?江月白用眼神询问路昭和周飞。
然而两人正用眼神表达激动,没领会。
江月白又看萧云深。
男生轻笑一声,递了一瓶水过去。
“不用理他们。”
“嗯”。江月白低头喝水。
“月白,”路昭走近,一脸深沉地神神叨叨,“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不一般!果然啊!”
他可真是慧眼识珠!
江月白没理。
萧云深梭他一眼。
周飞嘴角抽了抽,酝酿的马屁一脚踢开。
真特么的珠玉在前!
“江同学,你经常玩游戏吗?手速和意识都不错啊!”周飞没憋住,问出心里的疑惑。
“没玩过。”
“那你居然打这么顺!”周飞肃然起敬,好学生就是好学生,不得不服!虽然开始菜了点儿,不对!开始那是真、的、很、菜!
“那你刚开始为什么,那么……”他有点问不出口。
“试错。”江月白看他一脸懵,解释:“我没玩过,不知道规则,先看看怎么会失败。”
“哦!”周飞被这思维模式打击到了,恹恹的,不由自主把心里话带出来,“你平时考试也要试错吗?”
“考试答对就行了,为什么要试错?”江月白奇怪。
周飞:“……是哦!”
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吗?
我怀疑你在鄙视我,但我找不到证据。
周飞决定,从明天——算了,下周开始,好好学习。
他很想知道“答对就行了”是什么感觉,他不想每次考试都“试错”,结果下次还错。
于是,当天晚上在他强烈推荐坚决请客的饭店里,他狠狠吃了一顿,说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得先犒劳犒劳自己即将迎接磨难的身心。
其余三人默然不语,专心吃饭。
路昭饭后才象征性安慰他一句,聊表谢意。毕竟这顿饭是周飞请客,味道还不错,没负了他“吃喝玩乐”的美名。
…………………………
回到江家已经晚上八点,江老爷子和江望之夫妇坐在明亮的客厅里。江望之明显有些焦躁,用手揉着额头,钱婉心一脸担忧坐在他旁边,一会儿看看老爷子,一会儿又看丈夫。唯独江老爷子气定神闲,凝神思考。
然而,那根龙头拐杖出卖了他。老爷子有个习惯,他一焦躁就会捏着拐杖来回转。
这会儿,拐杖光滑的杖身映着灯光,随着转动光华流淌。
江月白一走进大堂,那边三双眼睛齐刷刷射来,又各自分散。
钱婉心起身问了王书华的情况,交代几句,让女孩先上楼睡觉,别累着了。
她的妆容有些脱落,眉眼间疲态尽显。
江月白没多问,应声上楼,在二楼拐弯处遇见伸头往下看的江玉卿。
“……家里出什么事了?”
江玉卿见实在看不到客厅那边,垂下头耸耸肩,“不清楚,我下午一直练琴,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气氛不对,可爷爷说只是公司里一点儿小事,没什么。”
“这怎么是小事嘛!”她有些烦躁,声音又低又快,“妈妈今天都没去美容院!她每周六都去的!风雨无阻!”
江月白想了想,还是问她:“公司的事,你爸妈怎么说的?”
老爷子既然不让江玉卿知道,他那里决计不会漏出一个字,只能从另外两人话语里琢磨。
江玉卿被她提醒,压下焦躁,绞尽脑汁回忆起来。
“好像爸爸说了一句股票什么的,还提到盛天还有什么集团也是这个情况!然后就被爷爷打断了。盛天就是盛娇他们家的!”
“嗯。”
江玉卿突然眼睛一亮,“一会儿我问问盛娇,看她知不知道!”
江月白默然。
“你去医院了?你奶奶怎么样?”表妹每周都往医院跑,不知道王奶奶那里什么情况。
她主动表示过几次一起去看老人家,表妹都婉拒了。见她生气,表妹才解释,偶尔去一次就成,太过熟稔,奶奶会起疑的。
江玉卿这才想起来表妹来她家的真正原因。
怪不得,以爷爷他们的人情世故,居然很少去医院看望。
因为这个交易见不得光,尤其在这个患病虚弱的老人面前。
她瞬间就颓丧了。
当你与一个本该陌生的远房亲戚,关系日渐亲厚,你才发现,这个交易是多么冷血又残忍。
她只好拼命告诉自己相信科学,不能迷信,这件事就是爷爷被一个江湖骗子给骗了。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弭掉心里的愧疚和无力。
“比之前好多了。”女孩的声音依旧平淡。
她坦然接受命运馈赠的风雨,毫无怨言。
江玉卿心里一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接话:“那就好。”
突然,她眼珠一转,“你奶奶知道你的成绩吗?她怎么说?”
老人家是不是很开心?她的孙女这样厉害。
“知道。”
江玉卿:“……”然后呢?
没有然后,两人已经走到三楼。
江月白见她还看着自己,指了指琴房,“不去练琴?快考试了吧?”
听到考试,江玉卿瞬间蔫儿。
伸手掐死好奇心,点点头,义无反顾的走向琴房。
唉,虽然她很喜欢钢琴,可是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很喜欢,比如现在,她就不太喜欢了。
手指碰触在琴键上,江玉卿郁闷的想:人为什么会反复无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