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详?”沈欢心里一突,按照往常的经验,这个赵顼找自己询问的问题从来没有好事,也总是为难自己的。现在看他说得严肃郑重,更是紧张事件的严重性,不由强笑说道:“陛下,您是否遇到什么难题了?若是朝政方面的事,应该找政事堂诸位大臣商议,毕竟他们都是老臣,见识广大,而微臣年轻学浅,也许会令您失望呢!”
沈欢的话很明显,他在撇开责任,把事情都推到韩琦等人身上去,让他们这些大佬顶着再说。这让赵顼很失望,复杂地看着沈欢,沉重地道:“子贤,难道朕才登基你与朕就如此生疏客套了吗?难道就不能像以前一样,那时的你总是畅所欲言,没有现在的框框圈圈!”
沈欢默然,心里苦笑不已,虽然他面对赵顼,还没有像别人一样毕恭毕敬,但是对方怎么说都是皇帝了,与之前不大一样,他哪还敢放肆!再说有句名言叫“伴君如伴虎”,想到历史上神宗皇帝的强悍,沈欢更不敢太过唐突随意了。
“好吧!”赵顼叹道,“现今与以前真的不一样了,朕只希望子贤与朕不要太生疏才好。子贤,朕与你都是年轻人,都想有一番作为,只要你对朕忠心不贰,朕也必不负你!就让我们做一对名扬千古的君臣吧!现在朝廷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子贤是明白人,想必也清楚有些事真的到了不能不改变的时刻了!”
“改变?”沈欢脑袋轰然做响,不妙的感觉更盛了,疑惑地看着赵顼。
赵顼苦笑说道:“子贤,以前朕不在这个位子上,想问题办事情太过简单了,现在接触多了,才发现帝国景况越来越糟糕。特别是这个财政,每年都要亏空。长此以往,无力支持偌大帝国各项事务,到时不用敌人进攻自己都要崩溃了!子贤,你在三司衙门行事,这个问题应该很清楚吧?”
沈欢不能睁眼说瞎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若说财富。所谓的汉唐盛世加起来都比不上宋朝的皮毛,就是后世明清,也难以追上超越。但是,偏偏是这么一个只有半壁江山的宋朝,却常常闹穷。每年财政几乎都要花完,这还不算昏君时代弄得民不聊生的景况。像明如仁宗英宗神宗,他们地时代,,财政状况已经糟糕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原因是什么呢?沈欢闭着眼睛也能从后世的诸多观点里找出一些来佐证它的缺陷。
“确实很糟糕了!”沈欢说道,又试着去解释,“不过。陛下,只要解决一些问题,省吃俭用,也许情况还有转机的!”
赵顼大是失望:“子贤,连你都认为只要节流便能解决问题了?先帝已经够节俭了,你看现在福宁殿,单是蜡烛都少了大半,其他各项开支更不用说了,可是结果呢。财政依然亏空那么多!难道你真要朕连饭都不吃了,就一昧节俭?”
沈欢语塞。英宗因为时日太短,并没有多大的作为,但也不失为一个明君,看他对自己地苛刻就了解了。这个接班人赵顼更是厉害,数十年为帝都没有从事游幸,更不奢侈挥霍,一心为了帝国,可最后情况也如赵顼所言。帝国景况还是每况愈下!
不过沈欢也清楚。这些天遇到的财政问题,都要把赵顼这个年轻的皇帝给逼疯了。他是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人,现实却偏偏让他束手束脚。也许,这是他要起用王安石进行变法的初衷吧。看看现在这个紧皱着眉头地皇帝,沈欢已经明白过来,这次留他下来,也许谈的正是有关变革的事情吧。
一想到这个问题,沈欢既兴奋又茫然。兴奋的是大时代即将拉开序幕,而他作为参与者,哪能不心情激动呢;茫然的是他不清楚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大浪潮,更为难的是现在面对皇帝的询问,他有点无措了。
“子贤,朕知道你是一个很有想法地人,你能和朕说说该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吗?”赵顼满含期待与希望地问道。
“陛下……”沈欢很想把那个别人总结好的“三冗”缺陷给说出来,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若是说说,不无敷衍的态度,毕竟这个时代也不缺明眼人,他们也看出种种缺陷,可真要解决,又有几个有具体的法子?王安石号称贤人,搞风搞雨十多年,最后还是黯然退场。他一时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呢?
赵顼看沈欢犹豫,苦着脸说道:“子贤,难道你就真的满足现状,不思进取吗?若真是这样,你就太令朕失望了。你就没有什么追求了吗?”
追求?沈欢愕然,是时候为自己打算打算了。他在这个时代,追求的是什么呢?
高官厚禄?他并不否认自己贪图享受,也追求过这些物质利益,但是,在内心里,他是一个时常羡慕汉唐雄风的人,在这个时代,切身感受到宋人的憋气与窝囊。因此他也有对这个时代做出改变努力的决心。可是,很多事,不是有决心就能做得好地,在这里,就不能不面对理想受到挫折时该怎么做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