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后天要请假回一趟家,把东西带过来。”
“奥,回家啊,”段羽并没注意到,一向没心没肺的吴饼眼神里出现了那么一丝向往。“是和父母一起住吗?”
段羽摇摇头:“说是家,其实就是用竹子自己搭建的一个林舍。我是孤儿,父母都没了,一个人住。”
“啊~”吴饼拍拍段羽的肩膀,没有再说话。
……
戌时,回到院子后的段羽今天早早洗了澡,腾出时间来读书。
今天读的文章篇名《论忧》,以前一个大诗人的类似于自叙生活之作。里面大概意思就是作者生活优渥,人生也没有什么大的缺憾,但他却总感觉自己不快乐。后来他辞官归隐,看着当地一群只能勉强饱腹的农民因为收成好了一些就能歌舞上七天七夜,他既羡慕又觉得揪心。于是在某个深夜,活了几十年的他把一个个“忧”写成一个个“乐”,又以《论忧》为名作诗。文笔斐然,留作至今。
整幅诗篇不长,但仍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仔细回味之后,段羽心里有了些淡淡的荡漾。他放下书籍,打开房门,就这么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
昏黄的月亮此时已悄悄攀上云端,为天地洒下微微褶星。抬头能看到远处有风吹动树叶的样子,但却没有迈过段羽住的这道墙。当然院外并不是漆黑一片,在哪都能看到各式样高挂的灯笼将黑暗点亮,或许还有偶尔的脚步声?攀谈声?
段羽听不到,他现在只能看到天上的月亮,感受着这份静谧,体会着万籁俱寂。
坐久了便有了思绪,种种记忆在他脑海如走马观花,然后在一幕突然定格:那是在黄雀国的一个非常偏僻的乡下,偏僻到它所处的县城都没有记载它的名字。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那里的,怎么找到那里的,黄安当时带着段羽在那里住了半个月。当时正值炎夏,虽然偶能有风刮过,但是看着一些人在一起升烟做饭吃饭,总是感觉凉快不下来,好在几天后一场大雨的来临将这份暑气打消了大半。不过,大雨过后,路就不好走了,满是泥泞,又多了新愁。
那时候,段羽对那个小村的印象就只有村里的那些人总是乐呵呵的。
而现在明显能想起更多。明明人稀地少,却有曲奏为欢者,树下摇扇者,提书上观者,印象最深的是那个二人借宿的人家里岁数最大的老爷爷,总是喜欢搬一摇椅在树下睡大觉,有小孩作怪抓他胡子打搅他的美梦他也不恼……
……
天上的悬月看着盯它良久的少年突然不见了踪影,上边的它寻人未果,而下边上一秒还在石阶前呆坐的段羽下一秒已经进屋提笔:
炊烟袅袅半边风,闲也自在,忙也自在。
一曲阳春满堂天,乐也凭客,叹也凭客。
拂扇轻摇天地间,风在一边,树在一边。
朝暮邻家提书来,读也几年,悟也几年。
大雨新愁败暑天,哭也可晴,笑也可晴。
落日散尽余晖里,早也蝉鸣,晚也蝉鸣。
三更月光映窗前,今也漫漫,古也漫漫。
若有一梦黄粱憩,不在天边,胜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