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想起来了在何处见过这女子。声音那么熟悉，为何自己翻遍记忆，却难以找到任何人与之对应，原来，是在苏蕙蕙的记忆中见过啊！
自己用尽一切对抗幻境的办法，哪怕是一念不生，也无法彻底苏醒。
睁眼的那一刻，王铭却突然自甘沉沦:如果这就是自己要面对的幻象，永堕其中又有什么不可呢？
王铭“一念不生”的道心轰然破碎，却没有丝毫不悔睁开双眼。
如空谷幽兰般的女子朱唇微启:“我叫常曦。”
“常曦，常曦。”王铭呢喃几声。
是了，眼前的女子怎可能是宁汐呢？宁汐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贼，收割俊男美女无数。
眼前的女子不过是眉目之间和宁汐有八成相似罢了，这恬静到出尘的气质，天地灵秀、空谷幽兰，世间若有真仙，大概也不过如此吧，又怎是宁汐那个淫贼能比的呢？
“常曦道友你好，我叫俊，于人间称帝，也被叫做帝俊。”
王铭不得不承认，他终究是心动了。既然你是月神常曦，我便甘愿化作帝俊。
“俊？很奇怪的名字。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说这是幻象？”
嗯？常曦不知帝俊？王铭心头漏了一拍，难道说自己还有机会？哪怕是幻象之中，也满足了。
“花开花落，月圆月缺，万物有生有灭，花开有美有丑。可是人间万物终有极限，再美的花儿也有残缺，再美的人儿也只是人。见了姑娘，只觉得唯有心魔涌动，唯有月宫天仙，才会生的如此俏丽灵秀，便是幻象了。”
“你撒谎。在见到我之前，你就断定这是幻象了。”
王铭盯着常曦眼神专注:“是。在见到你之前我便断定这是幻象，可再见到你后我自甘沉沦。”
反正，这也是幻象之中，自己大胆一次又有何妨呢？
“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断定这是幻象。”
王铭双眼中带着柔情:“既然姑娘要听，我便说与姑娘听吧。
第一，我先前冲撞出来的环形山不见了。
第二，当我想起这里是广寒宫时，这里才多出来蟠桃琼瑶，而第一眼是没有的。
第三，我现在只是豆丁大小，姑娘和这些月宫嫦娥，竟也和我一般大小。
……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窒息很久了，这月宫之中果然没有氧气。”
一般来说，哪怕是元婴、渡劫境界的大佬，也没有丝毫登上月宫的可能性，越是往上灵气与天地之力便越微弱，渡劫境界的蓝条也撑不住这样消耗。当然，直接空间传送的除外。
而成神，成仙，绝对是可以抵达月宫之中的。然而仙、神不需要呼吸啊，自己元婴境界龟息也没问题，但踏入时间太短，还没有那种主动“断气”的习惯。
常曦皱着眉头:“我这广寒界还有这么多破绽吗？”
王铭摇了摇头:“不，广寒界没有破绽，是我的问题。”
正常九州之人，身体不会只有豆丁大小，也不会直接以“凿穿月球”的姿态硬核着陆，更不会对广寒宫有固有印象。
仙道中人会窒息就更加扯淡了，他这个修仙半个月踏入而立（元婴），又机缘巧合飞升月宫的，完全不能拿常理解释啊。
常曦平静开口:“散。”
下一刻，王铭周围广寒宫猛然消失，只留下一个个陨石坑，而头顶盘旋着的，赫然是哪条空间巨龙。
看着满目疮痍的月球，王铭内心没有丝毫波动，早在来这个世界之前，他就知道月球表面并不美好。
“你怎么还不消失？”
尽管有些不舍，王铭还是隐隐抓住了打破这个幻象的关键，原来要点破幻象，并一一说出来才行。
“谁告诉你我是幻象了？”
王铭眼角流下一滴清泪，最后一丝道心悄然泯灭:“我输了。我不信月宫存在，我不信琼浆玉液，我不信长生蟠桃，可是内心深处我终究是信了你的存在。”
月宫在，常曦便在，月宫是假，常曦自然也是假。
广寒宫、琼浆玉液、月下嫦娥、能带来长生的蟠桃，都消散了，是因为自己内心深处压根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存在。
而面前的女子，自己内心深处不相信她的存在，却无比渴望她的存在，竟自己骗过了自己，最终沉入幻象。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我不是幻象。”
“对，你不是。”
王铭痛苦中带着些许满足，平静而又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