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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磋在两分钟之内便结束了。
金和“大”字形地躺在地板上,他被我用普通的推手连转了几十个圈子,磨到他虚脱,自然再无出手之力。
而韩明雪则呆呆地站在一边,被我的游离气息锁住的她,根本就是破绽百出,再动不能。
“相差太远了!”
金和大声地感叹着,声音里面还有些虚弱,但是却没有败战的颓丧,这种人,很给人好感。
我扶了扶眼镜,微笑了一下。看向韩明雪,她脸上虽然有进退不能的失措,但总体上还是冷冷的保持着平静,呵,这两个人的资质都不错啊。
“呃,这个嘛……说相差太远未免过于妄自菲薄,在理论上,应该说你们和我相差了两个层次……哦,对不起,这样说失礼了!”
话说了一半,才想到他们和我是同辈分的人,这样说教未免有些僭越,而且似乎也是门规不容,我“呵呵”地笑了两下,伸出双手,将金和扶了起来。
今天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当然到此为止,金和喘着气猛点头。
他的体力没了,话却多了起来,脸上也全是赞叹之色:“两年前章严柳章大哥到这里游学的时候,我看过他的功夫,以为那样便已经到顶了……没有想到,张真宇同学,你今年只有十六岁,就比那时候的章大哥更厉害了……”
他的话让我有些脸红,而他似乎还没有想停的意思:“听说,在东海武会上,你长啸为笛,他以剑代笔,两人同施『海市蜃楼』,竟然引出了真正的自然奇观……那是真的吗?”
呃,那个,应该是真的吧,那时候我喝得烂醉,一些细节都不记得了……也对啊,如果我不是神志不清,又哪里会那么惹人注目?
终于受不了金和滔滔不绝的言语,我拉着已经兴奋得脸上要冒火的江雅兰走出道馆,看那个小伙子也挺实在的,怎么马屁一拍便那么厉害?
江雅兰似乎有些兴奋过度,她拉着我的袖子,声音发着颤,低低地叫道:“好厉害!我……如果是我练的话,能不能变得像你一样厉害?呃,也不用像你,能打败那个冰山女就可以了……真的,我很容易满足的!”
我哑然失笑,看她这个样子……想满足,挺难!不过,以她所打下来那厚实得吓人的基础,在炼化了身体内的厉烈火劲之后,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对这个,我倒是颇有信心。
那个时候,韩明雪应该就不会是她的对手了吧!
不过,我不想让江雅兰太过笃定,也不想把事实说得那么明白。所以,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就算如此,江雅兰也很满意了,她欢叫着拉着我,再没有一刻安静,我苦笑,此时,我再一次地后悔!
江雅兰在我的视野中消失,但她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的形象却仍在我眼前跳跃——真是一个奇特的女孩!我摸了摸鼻梁,有些想笑。
茶色的车窗玻璃上映出了我的笑脸,旁边是苏怡的,只是,她的笑却带了些苦涩。
为什么?
我偷偷地看她,却恰好迎上她的目光,自然的,我心头一震,脸上不知不觉又红了一片。
苏怡微微偏着头看我,问的话却更令我不知所措。
“江雅兰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吧!”
她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我“嗯嗯”连声,不得不承认,一天的相处下来,我对她的观感实在是好了许多。
“她那种任性而为的性格,我可是羡慕了很久了呢……那是我一辈子也学不来的东西!”
苏怡的话里是真真正正的羡慕,我一时间无言以对。
就我所知,苏怡以后一定是苏氏集团的接班人,而江雅兰则也一定是黑道势力的大姐大——这样子走极端的两个人,性格不同那是一定的吧。她们两个如此交好,是因为异力相吸的缘故?
幸好,苏怡没想着让我回话,她随后便问出了她真正要问的问题:“宇哥……你不喜欢剑道社吧!”
“嘎?”我心里面一跳,心思从她和江雅兰的身上跳回来。
首先想到的,便是苏怡是我加入剑道社的引介人,只此一条,我哪敢说一个“不”字,赶忙猛摇头,几乎要指天誓日地叫:“当然不,我对这个非常地……”
“不喜欢!”苏怡那笃定的语气和目光,将我整个地压服了下去,我张大口,期期艾艾了半天,才低头,垂头丧气地承认:“是的,的确是不怎么喜欢!”
“是吗……”苏怡也低下了头,一时间默不作声。
我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她,却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结果来,车子里面的气氛现在变得好古怪。
坐在前面的金武和金俊两兄弟,不时地回头观望,也不停地对我打眼色,还没有等我意会到他们到底在提示些什么,苏怡已经抬头,脸上是阳光灿烂的笑容:“宇哥,真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啊!我搔着头。
你这样讲,反而让我更不好意思。
“……我实在是太主观太武断了,把我的意志强加在你的身上,本来就是我的不对,我也知道,这样是无法……所以,明天,宇哥,明天你再来剑道社,我们来办退社手续吧!”
她中间有一段说得特别模糊,以我的耳力也没有听清,但她全句的大致意思我倒是听得差不多了,此时,我只能张大嘴,呃呃地吐两口气,犹自以为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苏怡,你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样子,我心里面真的很舒服……苏怡,在为我着想呢!
在此,我要不要谢谢那个何鹰呢?
心情转好的时候,天气也跟着一起凑热闹。看着头上蓝得近乎于神迹的天空,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胸像头顶上的蓝天一样扩展开去,无边无际。
日升月落的一天过去,感觉也升华了起来……
在教学楼顶的pub里,我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顿冰镇冷饮,喝下去,连心口都觉得凉丝丝的,今天下午的体育课,被混子和容可为鼓动,我跷课了!
容可为是代替他的爷爷正式道歉来的,顺便捎来一幅字画……本来安排到上个周末的见面会,因为他临时有事,被压后了半个月,本来这没什么,但让人借题发挥却还是可能的——用这个敲诈几杯冷饮,应该不算过分吧!
课程已接近了尾声,从这里看操场上活动着的小小人影,别有一番风味。我轻轻地摇晃着可乐瓶里的液体,心情畅快的同时,也在奇怪自己很不同寻常的心理,我这个标准的好学生乖宝宝,竟然这么轻松自在地跷课,还跷得这么心安理得,没道理啊!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叫住了一边正开心地和容可为拼酒的混子,问他现在对我的观感,这个现在已经大了舌头的家伙,醉眼蒙眬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哈哈地笑道:“……今天你跷课,我看你,看得很爽!很顺眼!”
被你看得顺眼,那就是真的不正常了!
我“嘿嘿”一笑,将瓶子的可乐一口饮尽,再不理旁边两个拼酒拼得面红耳赤的家伙,径自闭目,潜神内视去察看自己的精神状态去了——只希望不要是到了某种关卡,来个阴火入体,走火入魔便好了!
“张真宇……魂归来兮!”
拖着长调且鬼里鬼气的声音,在江雅兰的口中道出,却是分外的动听,这声音将我从深沉的入定中拉了出来。
我睁开眼,正看到她精致到没有一丝瑕疵的俏脸,几乎就贴在我眼前,美眸中流转的红霞较之昨日,淡了些许,但是却凝实了许多,看来,昨天她很用功!
不过……我们两个人现在的距离,不嫌太近了一点吗?
突地想到了这一层的我,脸上立时有些不自在起来,在脸上还没有见红以前,我跳了起来,却差点没被地上死狗般的两个人体给绊倒……混子!容可为!
他们两个看来是醉得不轻……
江雅兰的目光全集中在我的脸上,对她脚下的两个大男人根本就是不理不睬,她一把抓着我的胳膊,几乎要扯着我一起跳恰恰:“张真宇,宇哥,宇大师傅,太棒了耶!我现在晚上不发烧了,不发烫了,清清凉凉的——但,更重要的是……”
她在我眼前竖起一只手指,我正奇怪的时候,便感觉到了她体内的异常——这个是——一簇微微弱弱的火苗在她的小指上燃烧了起来,不是魔术,没有道具,就那么烧起来了,将她的手指甲裹了进去。
桔黄的颜色,似乎一吹便灭——事实上也是这样,可是,这种情景让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这种无聊的事情,我所在意的是:江雅兰,你真是个天生玩火的料!
她无疑地是一个天才,玩火的天才!
“劫火红莲”并不是纯正的中土武学,这种心法,由与炎黄隔梵天洋相望的古国吠陀传入,带了些古老的吠陀本土的味道,那种“内气化形成质”的性质,与中土武学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我以佛家“寂灭势”的心法,将其略做修改,以更利于她的吸收和消化,只是我从未想过,她竟然能够那么快地将这心法掌握……
她是天才!我这样地肯定!
我不得不夸奖她,但也不得不提醒她不要就此满足,不过,我怀疑,她到底听进去了没。
此时,西方是一片淡红色的光彩,已接近了社团活动的时间,江雅兰拉着我,要去剑道社“玩”!被她这样地拉着,我苦笑着跟去了。
玩?也好,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去剑道社——江雅兰听到了这个消息,会如何呢?
陡然间,我十分地期待看到她那个时候的表情!
苏怡还没有来,时间也差了个几分钟,但剑道社里面的活动却已经开始了——这种惹人厌的活动指挥,也只有何鹰那个浅薄的家伙才做得出来吧!
江雅兰活力四射地进来的时候,馆中一度出现冷场,但何鹰的吼叫声,让那些练习人员一个个又开始了单调的挥剑。
本来我想等着苏怡过来,然后办手续退社走人一气呵成,只是,在何鹰那极度地不友好且令人不舒畅的目光下,我觉得呆站在这里,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拿起了一把竹剑,我走到练习的队列里,摸摸鼻子,也挥上那么两下。至于江雅兰……还是算了!
“吼得大声点儿,一点儿气势也没有……你们今天没吃饭啊!”
这是何鹰著名的“一剑一吼”的方针政策,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东夷剑道每劈一剑就要大吼一声这种歪理,继而命令所有的人都向他看齐……或者他是故意的整人和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而且,今天他的心情似乎特别地不爽!
不幸……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实在是放不开自己的态度,嘴里面有声没声地跟着喊上两句,也只是嗡嗡作响,只有我一个人听到而已。
那何鹰的目光立时地望了过来,狰狞中带着强烈的恶意,我皱了皱眉头,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应付,大门处有一个戴着太阳帽的小家伙探头进来。
“请问……苏怡学姐、江雅兰学姐,和张真宇学长在不在这里?”
这声音好熟……只是出现的时机不太对。一边看得直打呵欠的江雅兰刚抬起眼睛,我这里走神的思绪刚刚正位,何鹰已发出了发泄式兼杀鸡儆猴式的惊天怒吼,与之同时,他手中当成教鞭的木刀已向门口飞射过去:“哪里来的小鬼,滚远些,不要到这里来打扰社团活动!”
这时,江雅兰的目光射在了来人的脸上,我的脑子也想起了那道声音究竟是谁的嗓子,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住手!”
太阳帽下的小脸半抬了起来,露出的,是有容妹妹惊惧得有些发白的小脸——混帐何鹰!
我整个人跳了起来,手上的竹剑先一步地甩了出去,带着呼啸的破空声中,要在空中追上那柄即将成为凶器的木刀。
“咔!”
竹剑木刀在空中交击,齐齐偏向,而门口的有容妹妹,则在一声低呼后,被来自身后的力量整个地向后扯……
江雅兰则更像一头暴怒中的母狮子,尖叫道:“何鹰,你还要不要脸了!”
大门此时被整个地推开,面无表情的苏怡扶着仍是惊恐之情未去的有容妹妹立在门口,冷森森的目光直射向呆立住的何鹰。她来了,她也生气了。
不过,现在我却没有心思去看何鹰的笑话,几步跑到苏怡她们身前,一把抓住有容妹妹的胳膊,“你有没有问题?被伤着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容妹妹眼圈里红红的,但是看到我,她还是毫不吝啬地送我一个灿烂的笑容,后面的江雅兰此时已和何鹰吵开了,马上便要发展到动手的地步。
此时,苏怡放开了扶着有容妹妹的手,在给了我一个浅浅的微笑之后,脸上又是那种冷澈而锐利的表情,她走上前去:“何鹰学长,你今天的行为,称不上有一个前辈的风度,也不像我们剑道社主将的水准!为了你以及我们整个社团的荣誉,我希望,你能够向学妹道歉……”
苏怡的言行冷静而又犀利,更难得的是,她竟似不给那个何鹰一点面子,一点废话也没有,就那么将何鹰逼到了一个必须要有所行动的地步——这,便是她生气的样子吗?
何鹰应该是没有想到苏怡竟会在这个点上出现,一时间为之进退失据,怔了半晌,他才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啊,是的,今天真的很对不起……呵,当然,我一定会给学妹道歉的!”
他拉着让人怎么看怎么不爽的笑容,向我这边走过来,一边的江雅兰还想上去找他理论,却被苏怡拉住。
有容妹妹赶紧拉低了帽檐,半躲在我身后——这小妮子,都在这里上课了,怎么还搞这些神秘主义!
看来这小妮子还有点儿怕这个何鹰……我感受到她的状态的时候,也忘了听那个何鹰到底是怎么道歉的,只是看到有容妹妹往我身后缩得更深——那个何鹰,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很凶恶呢!
他现在背对着苏怡,看向我的目光便没有了什么顾忌,恶狠狠的,戾气十足,我皱起了眉头,我和他之间的仇怨,真的积了那么多了吗?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伸脚挑起地上的木刀竹剑,把竹剑抛给我,大喊道:“去练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