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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得到了最新的情报,理查颇为难得做出了恍然的模样:“那块晶片,还是被张真宇拿到手了!”
在他身边,迪亚斯刚刚从兰光回来,冰冷的脸上还有几丝疲惫,但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他的精神依然高度集中,计算也一如既往地精确。
“这就是说,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所有的‘共用资料’都第一时间交给了他,其中包括‘灾难日’的详细资料,以及一些和丛巫合作的专案资料……”
理查轻抚面具,灰眸中有着一丝值得玩味的光彩。
“这倒没有什么,这些东西现在也没有什么价值了,我真正感兴趣的,是影响!0号晶片对一个资料上完全没有纪录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尤其,这是一个为‘魔血妖’专门订制的产品……”
迪亚斯皱了皱眉头,摇头道:“暂时没有什么负面作用。”
“那就永远没有了吧!”
理查站起来,全不在意地道:“半年的时间,已足够让张真宇消化任何不良效果了。不用希望有什么意外的好处,事实上,我们应该庆幸在这种时候,得到这样的消息,这让我们对张真宇实力的估算,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话又说回来,评价上不上升,对于张真宇来说,也没有了意义,因为现在,他就是最强的!”
迪亚斯没有说话,反倒是理查又低声道:“就像张云忘一样……”
灰眸中的感情变化,在这句话后完全静止下来,禁忌的独裁者进入了最深层的思考状态。
摆在他面前,是全新的世界形势。
与马文道别不过五个小时,黑暗世界的态势便发生了极大转变。最近时段的新闻,当然属于丛巫和艾玛。两个原本同出一源的力量,终于完成了最终的势力归属。
艾玛永远只能作为一个历史名词出现了。丛巫将成为黑天洲唯一的霸主,黑暗世界的势力范围,正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向南联方面倾斜。
东极洲、黑天洲、天枰洲、坚罗洲、东罗巴洲、北极冰原,甚至还要包括索亚古大陆洲以及中天洲中西部、北部、西罗巴洲的大部,世界陆地近百分之八十的面积,都不会再任由张真宇等人自由驰骋了。
如果还不够的话,梵天洋、天堑洋、极地冰洋乃至极天洋大部,占世界海洋百分之九十面积的大洋,也不再欢迎炎黄和神英的光顾。
南联将整个南半球、北半球的东半球大部、西半球大部,都纳入了其“联合防卫体系”的范畴之中,即使是最具备“群众基础”的“三大制约”,也要正眼相对。
在地理上,神英和炎黄被分割开来。除了一些高端的通讯线路,再没有任何稳定的联系渠道,简单点说,他们是各自为战;复杂点说,南联已完成了对敌对势力的战略合围。
如果能让黑暗世界不再发生大变动,按照既定的轨迹一步一步发展,不出百年,炎黄和神英的地盘怕就要被蚕食干净。
可是,真的能够按部就班吗?迪亚斯对此表示异议:“真正有实力的人,不会因为外在的制约而沉伏,也不会因为外在的条件而迷失……势力范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黑暗世界成员号称三百万,但真正可以在乱局中起作用的,仍是那极少数的精英。
“正如艾玛,空有周边人员十余万,在生死一战中,仍只能用祭司团来抵抗,参战人数不过数百人而已,而其中能真正发挥作用的,又是极少数,以人推己,我们的思维方式,是否也有改变的必要?”
理查的动作猛地一顿,在迪亚斯疑问的目光下,他点了点头:“你说的话,很像一个人!”
“噢?哪个?”
“亚辛,那个老先知……话说回来,迪亚斯,现在对我的位置,你有没有兴趣!”
“张真宇,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黑天的嘶叫声中似乎带着哭腔,对此,我只付之一笑,面对一个一心逃命的“妙诣境”,这世上是没有人能杀得了他的,即使我也不行!但这个时候,我心里却没有“斩草不除根”的不祥之感,因为我知道,黑天完了!
一个已失去最起码勇气和信心的人,无论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其所造成的破坏力,也抵不上一只绵羊。他过度依赖“魂体融合”的生命力,依赖外物带来的助力,却没有想到,正是这样的心理,已培养出难以祛除的心魔。
当他可以挥霍的机会消耗殆尽,且又碰上他永远无法翻越的障碍时,崩溃的时刻就来临了。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一个永远生活在我和父亲阴影下的“怪物”,仅此而已!
我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在普鲁斯身上:“今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样?同伴的血不能白流,复仇永远是第一位的。”
普鲁斯脸上还有微笑,但他表现得越是轻松,我这边就越是难过。他还是那天之骄子的模样,但那叱吒风云的日子,却真正一去不复返了。
“普鲁斯……”
“嗯?”
“住在我那里吧!你是我弟弟……”
“当然,我知道,如果我想住那里,你一定不会拒绝我。所以,那里是我首选的落脚处。”
我闻言一喜:“那好啊!”
“不过……”
普鲁斯耸耸肩:“暂时还是不去了,我需要去处理全球各地的产业,虽然根被挖掉了,但枝枝叶叶的,我并不想白送给杜古!同时,在一段比较长的日子里,我需要在全球各地修行,提升实力。黑天也就罢了,杜古那家伙,我可不会让给大哥的!”
“这样……”我发现自己很难说服他,普鲁斯毕竟还是天之骄子,即使基业被毁,但为人所特有的骄傲仍不容侵犯,我可以用一位兄长的身分去关怀他,却绝不能用施恩者的口吻去污辱他!
所以,我必须尊重他的选择。
而这时,一直在一边的玛蒂尔达忽地开口道:“如果某人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路上找个伴儿……”
“嗯?”
三个人一起回头,六道目光灼灼照在她脸上,却无法使她的表情有任何变化。反而是她从容淡定的态度,让我们不好意思起来。
几声干咳之后,雅兰嘟囔了一声:“莫名其妙!”又瞪了我一眼,倒真让我莫名其妙了。
普鲁斯的神情也是精采至极,我想,如果在以前,他大概脱口便是“求之不得”,而现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艳福”,他却傻了眼。
如果时间倒流四、五个小时,他大概会认为自己的爱情攻势突然开花结果,而如今,他却不得不想到,是不是这位聪慧出色的少女,对自己发了怜悯之心。
直到这时,他才不得不承认,自以为坚强的内心,早已是千疮百孔,以至于女人轻轻的一句话,便全面崩塌。
或许他应该庆幸,玛蒂尔达没有显露出任何会使他更加生疑的态度,就那么平平淡淡的,仿佛刚刚只是随口说出,他同意不同意,均无伤大雅似的。
“……求之不得!”普鲁斯终于还是选择了最符合他性格的说法,纵然现在说这种话时,已经没有数个小时前的底气,这让他觉得有些羞惭。
对此,似乎没有人注意到。
我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几遍,觉得他们还真相配。当然,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早,我只能在心里送上祝福,希望这两个同样都有毁家之恨的少年男女,能用这种方式忘却痛苦。
从表面上看,他们做得很好。
“好了,大哥,这边真的不怎么安全。我们离开吧!”
“……好!”
在我的回覆声中,大家一起飞了起来,离开了这片大陆,也把一段称不上舒心的回忆暂时抛却。
普鲁斯他们的身影渐渐消没在海天交界处,我回头看向黑沉沉的一抹海岸线。遥遥看去,那一块古老的大陆,像是被重拳击垮了半边。
海水翻涌,滚动的白沫像是一层冰霜,粘结在海水上,举目看去,竟是寒意森森。我呼出一口气,叹道:“冬天要到了吧!”
江雅兰偏过头来,冷冷一哼。
冬天真的降临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极地的寒流大步前进,逐渐蔓延到整个北半球。
北极天洋、北天堑洋近海岸地区,近数十年来首次出现大规模的海面冻结情况,绵延数千公里的海岸线海浪凝空,玉雕冰塑的奇景引得人们啧啧称奇,也说明了,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在冷空气的肆虐下,人们的活动范围似乎也被冻结了,好像大家都希望坐在家里,围在火炉旁,享受温暖,而不愿意在冰天雪地里拼死拼活。
这是有理由的。
所谓震惊,绝不是那种“虎躯剧震”,随即“失声惊叫”的档次,而是“闻声不起,呆若木鸡”的境界!
黑暗世界的局势,在艾玛灭亡之后,正是“呆若木鸡”!大家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局势上的变动,当然更重要的是,势力范围的变化带来利益上的消长,有人是要消化,有人却要勒紧腰带了。
我不得不承认,虽然人多,但今年的春节过得没滋没味。
中天帝国,甚至包括炎黄各门派,都开始了紧张的整合工作,一连串从天而降的俗务,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
以往最具效率的决策人员因产假休息,重组后的智囊团显然还磨合不够,来自各个部门、门派、世家的问题千头万绪,毕竟,已经有数千年的分裂局面了,即使只是暂时的联合,其中恩怨情仇的复杂程度,也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慨叹,炎黄人的思维方式真麻烦!
“终于完了!”我站起身来伸懒腰,解决完今天的“作业”,我难得有了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而这时候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要天亮了。
昨晚上刚下了一场雪,淡淡的天光映在雪地上,亮晃晃的,不像是一个冬天的早晨。唯有扑面而来的寒风,才会提醒你:今天是新纪二0五八年二月二日,正月十一。
倏忽间,有三个月了。
相较于去年秋季霹雳横飞,天崩地裂般的冲击波,冬日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难受。从去年十月十五日起,黑暗世界就再也没有发生一起“极限阶”对战的事情。就是普鲁斯那小鬼,满世界找丛巫的晦气,也没有惹出哪个高手来!
就好像往深不见底的山谷扔下块石头,却听不到一点回响。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但我绝不敢认为,这个世界还是去年十月十五日那天的模样。从那一日起,炎黄没有一天停止改变,我又凭什么认为其他各方停止了变化?只因为表面上的平静?
见鬼去吧!
既然开始了,就一定会继续下去。我从没听说过决堤的洪水能够再回归河道,即使洪水消退了,水分也会渗入地底,继续流动,等到下一次决堤,再一起继续。
我现在等待的,就是第二次决堤。
天色也已经大亮了,家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起来,禁卫军也开始交班了,这种情形看得多了,我闭着眼睛也能勾画这个时间里,哪些人干些什么事,这种感觉有些单调,不过,和那所谓“刺激的生活”相比,我宁愿选择前者。
走进庭院,我和每一个人打招呼,在屋外深吸一口冷冷的空气,向四面随意眺望。
三个月前兰光大地震,以及林荫大道附近规模空间的极限战,让原本的豪宅区化为一片焦土。事后,虽经苏怡等人全力抢救,但仍有数十人死亡,其中不乏商业大亨,相比之下,财产损失反倒是微不足道了。
受此教训,我们已不敢把人烟密集的地方作为战时大本营,只有借着“林荫惨剧”做理由,举家移至容老爷子家里。
这里是高山地形,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的山区,都是老爷子的产业,只需稍做安排,便可将此地经营得如铁桶般稳固,较之于高级住宅区的脆弱,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山中的清晨空气远比都市清新,温度却也要低得多,即使我早已是寒暑不侵,长时间立于寒风中,也无此必要。变化了几次呼吸法,排出体内浊气,活动腰腿,我开始做例行的晨练。
说是晨练,还不如说是现场教学。除了在各处警戒的人,几乎所有的禁卫军成员,包括齐贤、胡峰在内,布下一个“不动本心”级的结界,便兴高采烈涌了进去,早早布好各类阵式,等待我的“检验”。
我和新近进入“妙诣境”的江雅兰,是他们的武技教官,我负责早上,其他时间则由江雅兰主持。由于修为上和性格上的差异,我们的手法也不相同。
我出手恰到好处,一招一式都直指他们的弱点,以巧破巧,不恃强凌弱,指导性的意味更大一些。
江雅兰则不同,她只要一上场,便是“天界净火”、“修罗暗炎”齐施,不管别人怎样,只要自己打得痛快就成。
呜呼,就算禁卫军是黑暗世界“三大武装”之一,精锐中的精锐,面对这炼狱般的攻势,禁卫军士们往往都是哭爹喊娘,恨不能一头撞死地上,免得受江大小姐的荼毒。
说起来,大概也只有每天早上和我的练习时间,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了。
没什么废话,由齐贤和胡峰示意后,大伙儿开练。结界完美复制了周围的环境,禁卫军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保护这里的重要设施,而我则临时充当坏人,演出破坏者的角色。
数月来,禁卫军为了抵挡我的攻击,穷尽心思,不知做了多少战术准备,花样翻新,变化精妙。我都敢为他们打包票,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就算是十个以上的“破障境”同时来攻,也奈何他们不得。
大家正打到酣处,结界里突地跳进一个人,也不看现在的局势,张口大叫道:“大新闻啊,异党和失落开战了!”
容可为的大嗓门让我差点呛住,几个做势要出手的禁卫军士也一头栽了下来:“开玩笑吧!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看着一两百人瞪大眼睛看他,容可为得意之余也有些尴尬:“我是说,因为某些原因,他们有可能开战……”
“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