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顺典话音刚落,便将那张宣纸递给郑刚,郑刚上手打落宣纸,一步迈前,一把薅住田顺典的衣领,将他拽到牢墙边上,然后松开衣领,郑刚抬手指着牢场之中,冲着田顺典喝道:
“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暴乱、挟持。这就是你说的见谅?”
田顺典顺着郑刚手指方向看去,他才发现,牢场之中的囚犯,规规矩矩的蹲在各处,没有一人反抗,另一边,冲出来的狱卒则拿着刑杖,不断的向着外围的囚犯身上击打,让那些抱头蹲地的囚犯不断倒地。
这时,田顺典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孙根源的计划,他压根就没准备绑架和暴乱,而自己手下的狱卒却倾巢而出,乱打一众囚犯,典狱司看到如此,绝不再会相信自己,看到场面如此,田顺典急忙下令,让狱卒停止围殴,撤回原位,下完命令之后,田顺典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孙根源,然后让人将他送回牢房。
孙根源被押回去之后,郑刚便俯身捡起宣纸,放回到田顺典的手中,田顺典不知如何是好,手掌有些颤抖,还是接过宣纸,他知道,自己这次在典狱司面前颜面尽失。
郑刚上前警告了田顺典一番,虽是如此,也无法定田顺典其罪责,仅仅可定为管辖失策,毕竟田顺典也算是为自己着想,郑刚最后还是书写巡查记录为正常,随后便返朝而去。
孙根源回到牢房,他看到徐福、张民和众多自己手下的囚犯头目,全都在自己的牢房,不禁有些诧异。
徐福急忙过来,将孙根源领到正中坐下,告诉他,这里的狱卒已经是他们的人了,在这个牢场之中,不仅仅是囚犯厌恶着田顺典的行为,就连那些狱卒也是一样,只是身在其位而已,多数心中也有其良知。
孙根源听到如此,倍感欣慰,他知道,自己设下圈套,借着那一张宣纸,已然能摸清牢场在紧急情况下,所做出的全部应急策略,会心一笑,孙根源让众人一同坐下,他咨询着一众囚犯头目,在牢场狱卒倾巢而出之时,牢场所做的全部事情。
孙根源听着一众囚犯所述,细心思考,知道接下来就是他的表演时刻了。
他让众人围到一起,中间空出一块空地,将稻草拨开,露出潮湿的地面,抓出一把稻草,用手分成一节节小段,然后将草棍在地面摆设。
很快,一个小型的牢场微缩图便呈现在众人面前,孙根源告诉众人,现在已经摸清了田顺典的应急措施。
没有废话,孙根源指着稻草图,细心的告诉众人,这个计划分为四步,第一步便是牵制住狱卒,防止八处官房狱卒倾巢而出,第二步就要攻占哨楼,控制弓箭手,减少伤亡。第三步攻上高墙,打倒田顺典,第四步以田顺典为筹码,控制牢场,从此脱离田顺典的摆布。
其实最后还要夺得狱印,这样田顺典才能下台,这一想法孙根源并未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如果真实暴乱越狱,朝中定会派兵围剿,这一众犯人绝不会存活,他心知自己作为统领者,如果没有伤亡,自己抗下所有罪责,定不会株连其余囚犯,到时换下田顺典这个恶官,能让狱中囚犯不再如此受辱,尽量等到出狱之时,重新为人,才是他之所想。
计划就这样,在这个幽暗的牢房中诞生。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围在一众犯人外围的一人,听到计划之后,嘴角却露出了鄙夷的笑,这人个子矮小,三十左右,褐棕色的头发,一副可怜之相。
此人名为佟峰,并非将士,而是一届跑堂,因为偷拿掌柜钱财,方才入狱,他对将士所谓的荣誉,一直没有什么认同,觉得不论如何之乱,只有活下去,才是正事。
而田顺典恰恰就是抓住了佟峰的这一点,答应保他安全,并且减免他两年刑期,买通了佟峰,从他这里获取囚犯中的情报。
深夜而至,牢房中的犯人全都睡去,佟峰蹑手蹑脚的偷偷跑到高墙之上,来到了田顺典的房间,佟峰没有一丝犹豫,当即便把孙根源的计划汇报给田顺典。
田顺典满意的看着佟峰,就在佟峰讲到一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其他犯人的辱骂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田顺典急忙让狱卒将那人押进屋里,原来,这位囚犯是夜晚帮田顺典倒夜壶的人,田顺典知道这个人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看着这个囚犯,田顺典拿来东西,堵住了他的嘴,冲着一旁狱卒下令,将这名囚犯关禁闭,不准他与任何人接触。
随后,那名囚犯便被押了出去。
看到此景,佟峰心中十分忐忑,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了,一旦消息传出去,自己定然是死路一条。
佟峰眼神迷离,不断的抓耳挠腮,最后“扑通”一声,跪在田顺典身前,满脸恐惧向着田顺典颤抖着嘴唇说道:
“田狱长,求求您,放过我吧,让我明天出狱吧,有人知道,我就会死在狱中啊!”
田顺典看着佟峰,一脚将其踹倒,告诉他,想出狱是不可能的。
这一刻,佟峰心中知道了田顺典的意图,用手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慢慢爬了起来,眼角微抖,以防现在生变,急忙再次冲着田顺典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