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尹看着熟悉的黑德薇希,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黑德薇希的身影虚幻,漆黑的长袍拖在云层之上,望着久别的哥哥,苦难之主轻轻笑了。“你怎么会来到这过去?”“你能够看出来,我是籍由我自己来的。那个过去的我。”黑德薇希顿了顿,补充道:“她的意识沉睡了,将这虚幻的躯壳交由我暂时摆布。”晨尹瞥向了黑德薇希手中的长剑“禁忌”,她轻抬起手,另一把长剑“禁忌”出现在云层之上。瞬息间,晨尹便明白了是怎样一回事。未来的黑德薇希以灵水母作为第一个媒介,接触到了黑德薇希,并且此时此刻,暂时让原来的黑德薇希的意识沉睡了。而后,未来的黑德薇希便凭借她的长剑“禁忌”,让她回到了过去。在这过程中,自己手中的长剑“禁忌”就如同一个路引。“那阴本书页已经归了维娜卡纳。”黑德薇希陈述道。“我知道,黑德薇希。”晨尹的声音不免柔和下来。尽管她知道,眼前的黑德薇希,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位。未来的黑德薇希垂下脑袋,望向了这片千年前的大地。她的目光穿过了教堂的穹顶,落在了维娜卡纳的身上。“你将你留存一丝人性的命运嫁接到了她身上,是么?”未来的黑德薇希轻声问道。“你看得到的。”晨尹没有否认。那时,在维娜卡纳触碰尘世的真理之际,晨尹为人的部分感到哀伤,因她能望见维娜卡纳将遇到什么,而维娜卡纳却不晓得。所以她轻声呢喃了那句古言“法萨莉艾萨亚。”命运嫁接。未来的黑德薇希心生怅然,她也留存了人性,只是那人性并不是她想要的,那人性源自于她对晨尹的情感。所以当她听到过去的自己来时的细声祈祷时,心头便受了触动,那是仅存的人性带来的触动。“命运只会转移,不会凭空消逝。”未来的黑德薇希顿了顿,接着揭示道:“你将自己的命运嫁接到维娜卡纳身上,维娜卡纳的命运也来到了你的身上,如今你不过是尽力维持人性不被湮灭。”“离那湮灭的日子,还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晨尹回忆平澹的答复。然后,千柱云海之上便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这静默是突如其来。晨尹看着久别的妹妹,望着少女的脸庞。未来的黑德薇希也仔细打量着她。她们就这样对视着。许久之后,未来的黑德薇希率先打破了沉默。“那‘命运之主’妄图将它身上所载明的结果推后。”“我知道。”话音刚落,未来的黑德薇希便仰头提出了一个问题:“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何想要将之推后?”“她想让维娜卡纳成为阳本之神,弥合阴阳两本的分裂,由此她便能成就完整的尊名,成为完全的神。”晨尹在神性中看到了‘命运之主’的企图,缓缓补充道:“这样一来,她便能重获撰写命运古卷的能力。到了那时,连诸神也逃不开那古卷上的安排。”未来的黑德薇希微微颔首。如今得到“天上拯救”这一完整尊名的哥哥,远比她当时在地狱见到的,更有神的模样。接着,未来的黑德薇希便又开口叙述道:“‘命运之主’花了数千年的时间,企图逃离天国的束缚,这并非因它的存在受什么威胁,恰恰相反,连吾王之王也难以威胁它,可它的神国自从被诸神击碎后,便无时无刻不在企图将阳本的所有残页寻回,重铸它的尊名。”晨尹静静地听着,自己领悟“天上拯救”这一尊名的时间,远没有未来的黑德薇希成神的时间长,后者自然知道许多秘辛。“没有谁能威胁到‘命运之主’的存在,身负尊名的神祗,即使并不完整,但连吾王之王也仅仅只能束缚。或许遥远无比的上古时代,曾有能毁灭尊名的伟力存在,但那仅仅是主神所拥有的。而‘命运之主’之所以企图挣脱束缚,若是以凡人的视角来看,定是它渴求自由,但你知道,哥哥,有许多事情,凡人并不能知晓。”未来的黑德薇希同晨尹讲述着“命运之主”,她毫无保留。晨尹能看出来,未来的黑德薇希有她自己的目的所在。而她的目的,与自己的想要做的,暂时走在一致的道路上。“‘命运之主’在渴求什么?”“渴求完整,渴求完好无损的命运古卷,它渴求万事万物都汇聚在命运的安排下,无人能够将之提前或是推后。哥哥,我同你说,每个身负尊名的神祗都有相似的行径。”未来的黑德薇希柔声叙述道。每个身负尊名的神祗都有相似的行径...话音落耳,晨尹为人的部分微微怔愣,俄而便明白了未来的黑德薇希的意思。就如同自己“天上拯救”的尊名一样,自己渴望着拯救世间,渴望天上的真理行在大地之上。“尊名,凡间的神学家往往又会将之称为‘权柄’,这看似很好理解不是吗?”“但那并不完全。”晨尹轻声道,她明白黑德薇希想要说什么,“权柄只是尊名的表彰,就像是...阳光之于太阳,他们会将之称呼为‘权柄’,因为他们不明白其中的具体联系,就像是人看向太阳时,首先会看到太阳洒下的光辉。”“正是这样的道理,”未来的黑德薇希缓缓补充道:“尊名,比起所谓权柄,更像是一种本质,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如同日暮西沉,它是自有永有的。就如同你在渴求拯救一般,‘命运之主’渴求着将万事万物归于命运的安排,而我渴求着世间为自己为彼此的牺牲受难......当我们身负尊名时,尊名便与我们共融一体,心念如一。”听着黑德薇希的诉说,晨尹了然了。她知道,黑德薇希在借此告知自己,为何吾王之王会在世间降下审判。而那异教的神必将审判,这并无退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