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盗命者替代骨兄后,就算他有一种‘盗命而生’的能力,但是在其履历信息上也应该是能找到两相冲突的破绽的……可现在看来,基本没什么破绽……”
“整份履历和盗命者‘诛诡剑’的身份基本可以一一对应,那么‘悍戟’迟江川的身份与其在历史存在过的证明、又去了哪里呢?难道盗命者在偷窃骨兄身份而生的同时……居然还能完美的篡改历史上已然发生的事情?”
“等等……”
郑悬舟发现自己好像有一些思维误区,经过之前迟江川的一番描述后,让他误认为盗命者的能力通天,“盗命而生”能够完美替补前身。
但现在经过一分拆解与前后线索联系后,郑悬舟发现……这也许可以拆分成为两种能力。
一种是盗命者能够借助他人的身份生存的“盗命而生”能力;另一种是辅助“盗命而生”,能够将盗命者的身份与历史相融、与现实相容,变得更加丝滑圆润的“缝合”能力。
盗命者是“篡改”,而另有人进行“缝合”。
这样就解释通了。
因为“修史者”组织在做的事,恰恰就是“篡改与缝合”。
篡改已然发生过的事,将替代者完美缝合进现实。
也许只靠盗命者自身的能力,他只能暂时替补迟江川的身份,但再加上一种将盗命者与盗命身份融合在一起的“缝合”能力,就会让盗命者的身份与履历在乍一看起来时,毫无破绽。
两项共同作用的能力互补,背后可能是两个人在出力。
这是郑悬舟翻看迟江川履历后产生的思考……“盗命者”也许并不是直观意义上的一个人,而是二人组?
一人站在台前、一人站在幕后?
他脑海中不断猜测着,手中这份履历翻看速度也越来越快。
毕竟都是一些经过“缝合”后的信息,以他的眼力看不出破绽。
想要真正找到破绽,可能还得亲自前往北宗域去调查一番。可他短时间内是肯定抽不出时间的,这任务可以交给“一号”。
哗哗哗——
他翻动着纸页,心里越发觉得在这些信息里得不出什么重要内容了……正当他准备将其收拾到一边时,最后一页的某些内容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最后一页上,记录的赫然就是前阵子爆发的“迟江川案”,是较为详细的案情卷宗记录。
周筠捷这个朝廷二五仔当的真是炉火纯青、经验十足。
这些应该是朝廷绝密的信息,他居然还真的很详细的提供给自己了……
郑悬舟细细阅读起案情卷宗,其中有两点让他觉得颇为疑惑。
“当晚,迟江川在多个勾栏现身,舒舒服服的收下了将近七十位勾栏女子的性命,所有勾栏女的症状都是被吸魂而死;而同样也是在这个晚上,迟江川夜盗隐修司六千密卷,而后展开逃亡。”
“同时做两件操作难度都不低的事情?所以……迟江川是依靠分身来进行的吗?从他为逃命而分出一道血影来看,好像确实能分身,但总觉得这不像是同一个人做的事儿。”
“夜盗密卷和勾栏吸魂是两件在行为逻辑上存在冲突的事情,所求目的是绝对不同的,但偏偏在同一个晚上发生了,硬要解释说‘勾栏吸魂’是为‘夜盗秘卷’吸引注意,也未免有些太牵强了。”
“如果……”郑悬舟深吸一口气,再次拿出方才的判断,“如果这件事是‘二人组’做的,那反而能说通了。其中一个人夜盗秘卷、另一个人勾栏吸魂!”
这是让他起疑的第一点。
而第二点……卷宗上有一条一笔带过的内容,引发了郑悬舟的注意。
“丧妻多年?迟江川发妻死后多年不近女色?”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不由自主的拿起前面几页纸,翻看此前的履历内容。
果然,在刚刚的随意翻看中,有些信息他并没有注意,但现在仔细翻找……果然看到了一条关键讯息。
“开平九年,迟江川发妻红娟因病逝世,自此迟江川不近女色。朝中熟人评判迟江川的第一印象就是‘情种’。”
“开平九年,因病逝世”这八个字,格外的扎眼。
让郑悬舟脑袋里“嗡”的一声!
就像爆开一样,恍恍惚惚间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红娟抱着不灭骨、迟疑着往城门而去的举动!
如果迟江川的发妻已然死去多年,那红娟是谁?
那骨兄这些年来,亲眼看到与盗命者耳鬓厮磨的“娟儿”是谁?
骨兄一直以枯骨之身陪伴在侧的“娟儿”又是谁?
这里面似乎藏着一个极大的漩涡!
让郑悬舟感觉深陷泥淖,不可自拔。
以前认定的某些既定事实,也突然变得不那么可靠了……
他手上整理着信息纸页,脑袋里却在不断回忆着、整合着信息。
逐层开始、从头分析!
直觉告诉他,他从前的某些分析存在极大漏洞,因为现在更多线索的浮现,导致情况存在一个巨大反转!
开平九年,没记错的话,骨兄说过他正是死在开平九年。所以从骨兄死后没多久,红娟也跟着骨兄一起去了……
后来的“红娟”,实际上是另一位盗命者。
也许,这个在机缘巧合下将不灭骨送给郑悬舟的“红娟”,并不是骨兄熟悉的那个发妻,而是盗命者的“搭档”!
是二人组中站于幕后的那个人!
“诛诡剑”盗走的是“迟江川”的命。
而现在的“红娟”,盗走的是原本红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