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玄名阁内。
一位穿着黑色道袍的女子,神情倨傲地看向铁力山,命令道:
“铁力山,这一旬的外门、杂役弟子灵石日供情况,你给我统计清楚。明日此刻,我就要检查,决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要你好看,记住了吗?”
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玄名阁是负责整个外门、杂役弟子日常管理的部门,权力极大,油水丰富,但工作也是相当的繁重琐碎。
其中当属这灵石日供情况的清点工作,最叫人头疼,所有执事都是闻之色变,生怕摊派到自己手中。
上万名外门弟子,十多万名杂役弟子,这么多人十天的灵石上供情况,统计起来的工作量简直吓人。就算修行者神清目明,心算如飞,也得几人合作,通宵干个三天三夜,方能做完。
而且一旦清点出了差错,不仅宗门会责备,重做一遍,甚至还可能自掏腰包赔偿,可谓是吃力不讨好。
这位指派铁力山接下这倒霉工作的女子,名为凌蕤。
她是内门弟子,筑基三层境界,职务是玄名阁大执事,地位职权仅次于那些不管事的驻阁长老,在玄名阁内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能踏足筑基的内门弟子,绝大多数都心向修行,很少会浪费时间去各阁担任大执事。但这凌蕤却是个异类,她对修行兴趣不大,反而很喜欢在玄名阁干活,热衷欺压后辈,玩弄权术,行事又嚣张跋扈,把玄名阁搞得乌烟瘴气,手下执事都是叫苦不迭。
据说,凌蕤是宗门一位长老的女儿,资质寻常,一身修为都是靠丹药和灵石灌出来的。她自知在修行上难有更大成就,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她的父亲得知凌蕤这般不上进,很是失望,也没再管过这个女儿。不过有这层关系在,宗门里的人也没人敢违逆凌蕤,任由她在玄名阁内作威作福。
最近这段时间,不知是什么缘故,这凌蕤盯上了铁力山,处处对其刁难,非打即骂,把他当做了自己宣泄情绪的玩物。
这灵石日供的清点工作,平日都是安排三个人做三天,结果这次全落在铁力山身上,还要求一天内完成。
铁力山目光冷冽,凝视着凌蕤,不卑不亢道:
“大执事,这任务你明知道我绝对无法完成,为何非要刁难我?”
凌蕤眉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她这些日子最享受的事情,就是看着铁力山被自己玩弄于股掌,却又不得不奴颜婢膝的模样。谁能想到,这小小的外门弟子、低级执事,非但没有卑躬屈膝,反而竟敢质疑自己,出言不逊?
“大胆,狗一样东西,敢质疑我!”
她顿时怒火中烧,霍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指向铁力山,厉声道:
“铁力山,我告诉你,这活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干不完,干得不好,你就等着滚出玄名阁吧。不,玄山宗也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凌蕤冷笑一声,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出铁力山立刻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样子,但就算这家伙知错悔改,她也不会将其放过。
然而——
铁力山不仅没跪,反而是平静地看着凌蕤,淡然地说道:
“你凭什么把这不合理的工作给我?”
言语间尽是不屑,凌蕤那副气势凌人的样子,在铁力山的云淡风轻面前,反而显得像是个滑稽的小丑。她的心头的愤怒,燃烧得越来越旺盛,逐渐化作毒蛇般的恶念。
这家伙。
必须死。
“好!好!好!”
凌蕤气极而笑,连道三声好,继续道:
“凭什么?”
“就凭我是大执事,管这玄名阁的大小事务!”
“就凭我是筑基,伸手就能碾死你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狗东西!”
她越说越怒,直接从手边抓起一个瓷壶朝着铁力山砸去。
铁力山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那瓷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如同是凌蕤那可笑的威严。
他被这样痛骂,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恐惧,只是笑了笑,重复道:
“筑基?”
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听起来却像极了嘲讽。
“没错,就是筑基,你这辈子也达不到的境界。”凌蕤冷笑着说道。
“是么?”
铁力山耸了耸肩。
下一刻,周遭的灵气忽然如龙吸水般云集而至,聚集入铁力山的体内,他的境界气息,开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不断升高!
炼气五层,炼气六层……炼气圆满!
行云流水,瞬息而成。
怎么可能?!
凌蕤眼睛都看直了,眼前的景象,完全超过了她对修行的理解,震惊甚至压过了愤怒,她失神地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