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真的挺想让你赔我清白。”时候林漠委屈巴巴地说。
我笑着冲林漠勾了勾:“想要清白,自己来拿。”
事情说回我在蓝宇酒吧碰见林漠的那一天。
我从蓝宇酒吧出来,越想越为我自己愚蠢的天真鸣不平,为被冤枉误会的父母鸣不平,也为无能为力养出不肖子孙的普云叔鸣不平。
我乘颠簸的往返县城和市镇的巴士去了县二中。
县二中附近还是那么热闹,云集的商铺和路边摊鸣起我还算珍贵的初中记忆。
记忆里总是有这么一个人,捧着满心满眼的欢喜走到我面前,一颗不落地倾倒给我,嘴上却满不在意的说“这是店子里新到的,让你试试水”“卖不出去了,这些全给你”。
有时他的话只能听一半,另一半听出来是“伪装”,这一半听出来才是本意,是“关怀”。
普云叔的小店开在热闹商铺的边缘,此时店里生意不多,普云叔正坐在店前一个人剥瓜子。
将瓜壳全部剔出,剩下的瓜仁放进小壶,普云叔剥剩的瓜壳让我怀疑他已经坐这剥了一个小时了。
普云叔见到我甚是热情:“茵茵,来了,坐。”
“唉,普云叔。”
“普云叔,你在干嘛”
普云叔连说带比划:“给儿子,瓜子仁,他很,很爱……”
我心下明白了三四分,林漠喜欢吃瓜子,普云叔对他好,给他剥好壳让他只啃瓜子仁呗,在普云叔纯朴父爱的面前,我刚刚目睹起不肖子孙的不争气行径又使我义愤填膺了起来。
“普云叔,咱起来,咱不给他剥。”
我一把拉住普云叔,后者只会诶诶地疑惑,手捧着一把瓜子仁不松开也不往小壶里送,倒是捧着的手企图伸到后背,不想让我看到。
“他是公子哥啊他,磕瓜子不磕皮光吃仁,美的他了。”
普云叔听这话愣了几秒,摇摇手说:“不,骂,人,茵子。”
“他,瓜子过敏,剥,剥好了,他闻味道,香,他,开心。”
我有点愣,被这句简单的话弄得心里有点复杂。
我竟从不知道他瓜子过敏。
我突然想起,初三的每周三下午,他总是提着一壶剥好壳的瓜子来三班看我,每周三家长可以来给住校的学生送饭,他也美名其曰“家长送饭”。
当时我还说:“整挺好,多吃排骨补钙,多吃鱼头补脑,多吃瓜子补什么”
当时他说:“补开心吧,祝我们茵茵天天像向日葵一样,开开心心。”
我心里一痛,曾经那个如向日葵般灿烂的人,如今怎么又如流星从夜空中最耀眼的地方陨落了呢
“不,开心。”
普云叔从小壶里抓出一把瓜子,他手掌很大,我两只手捧着才勉强兜住。
我如兔子吃草一般将脸埋进手心的瓜子里,试图掩埋我所有的情绪。沁香的瓜子夹杂甜味,在我的口中丝丝绽放,我冲着普云叔关怀的眼神,分出了一抹足以以假乱真的笑。
“开心,好。”
他放下瓜子走进里屋,整理出一个筐,双手递过来给我。
我快速嚼完手里的瓜子,双手接过来。
一篮子的橡皮筋,从花花草草到q版人物,每个都不重样。
“普云叔,你家搞批发每个款式只来一根吗”
我怕老板跟你急,不,跟林狗急。
普云叔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
“每个款式,选出一根,你的。”
“送,你。”
腿上放着一篮子橡皮筋,手刚接过普云叔递来的一壶装满的瓜子,我心中更加感激到悲苦,没忍住问:“普云叔,我问你个问题。”
“啊”
“如果有个人,他背着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你要怎么办”
普云叔听了我的话,挠挠头,搓了搓衣袖,又挠挠头,搓了搓衣袖,几次下来,我知道,这题超纲了。
“你别想了,叔,我就随口一问,我先走了。”
“哦。”
何宥的课桌上。
一张俗到不堪入目的牌放在桌子上,是我多看一眼都想当场把这张牌贴到他眼睛上的程度。
“低级趣味,恶俗心态,社会怎么不取缔你这种人。”
“今天怎么一来就骂人啊。”何宥自知说不过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扣扣搜搜地竟又从书包里抓出一大把来。
我再也忍不住了,“你恶心不恶心”
何宥也怒了:“我tm怎么了,玩个牌怎么了,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说别人多管闲事前怎么不先管好自己啊。”
面前何宥的恶语,我毫无招架之力,脑中只扣到了两个字眼。
玩牌。
玩牌
这么说,林漠那家伙那天在玩牌
!!!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和何宥说了,何宥听了不怒反乐。
他一掀牌底,五色同花,冲我道:“这你见过吧”
我摇摇头。
他一坦牌面,美女做背景,梅花方块红桃红心做牌面大小,冲我道:“数字,见过”
我点点头,林漠牌面上的数字我本不记得,但图不完整,被数字遮挡了。
他也跟着点点头,拿出一张一掌见方的白纸,三两下花了个巨丑但巨风骚的小人,冲我道:“人,见过”
我点点头,“见过,比你画的好看。”
何宥:“……”
他在下面写了文字和数字后,我彻底悟了。
“文字,引人注意,图片,引起生理反应,数字,电话联系,懂”
我疯狂点头。
他操起那张白纸和牌,用黑笔笔帽点了点那张白纸,说“这,叫黄色小卡片”,又点点那张牌:“这,叫趣味扑克牌,通俗点,看多了,就没有趣味,只有扑克,ok”
我疯狂ok。
他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张扬的发丝在窗户吹进的微风下浮动。
“晚亦不晚,早亦不早,唉,你还是思考该买那天的飞机票远走高飞吧。”
……滚。
星期天超常休息。
奶奶的电话在响,我猛一接听,竟是普云叔。
“叔,干啥呢。”
“那天,你问我,该怎么办,我想好了。”
“……哈”
“打死。”
“嗯”
“我,可以,你,不行,茵子,你要,保护好自己,我有,儿子……”
好嘛。
还是我紫砂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