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傅天寒</p>
看了那薄薄的契约半晌，凌若影忽然开口道：“对不起，大人，我不会签下这份契约。”</p>
她说完了这句话，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身形摇摇欲坠，可是同时心中却也仿佛放下了一块石头，脸色依然苍白，却露出了几分笑容。</p>
孽龙眉头微微扬了一下，不动声色，只是单单“喔”了一声。</p>
“很多年前我曾经签下了同样的一份契约，法宝，功夫，我获得了许多。可是这几百年来，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凌若影淡然笑着，自己拒绝了孽龙大人的“好意”，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她并不准备更改自己的决定，只是轻轻的拂了一下耳边的发丝，道：“我曾经无数次想，如果我不曾接受那份契约，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我只是一只卑微的小狐妖，如同无数同类一样，在山林间觅食，躲避猎人追杀，每天提心吊胆地防备着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猛兽将自己变成一顿丰盛的美餐。更或许我活不到今天，早在几百年前便已经化作了一堆白骨。”</p>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肯再次签下这份契约？”</p>
“因为我这些年很不开心啊。”凌若影笑着道：“曾经有个很好的人，悉心的照顾我，疼爱我，把我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看待。可是最后因为这份契约，我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他，害死了他。我原本以为能够好好的活着，每天醒来搂着一堆宝物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可是等到他消失了才发现，心里空荡荡的，无数的宝物也无法让我开心起来。这种愧疚，这种心脏上像是刺了一根刺，时不时要疼痛几下的感受已经让我不开心很多年了。所以这一次，我准备拒绝这份契约。”</p>
“你知道拒绝的下场。”</p>
“是啊，我知道。”凌若影继续笑着，眼中闪着晶莹的光彩：“但我还是准备试一试，做一次不同的选择后能不能让自己开心起来，哪怕是一瞬间也好。”</p>
孽龙盯着凌若影看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p>
他的手掌向前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并起，轻轻的在半空中划了一下。</p>
手指划动不过寸许，两人之间的空间却震颤起来，凭空现出一道黑色的缝隙，一股狂暴的能量喷涌而出。如果说整个空间是一张纸，那这道缝隙便是在纸上硬生生撕开的一个裂口。</p>
凌若影身形向着旁边一闪，只是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如同身处深海之中，用尽了全力，也只是挪开了几寸距离。</p>
而那道空间裂痕，却不紧不慢的靠近过来。一片树叶从上方飘落，却被裂痕中喷涌而出的狂暴力量吞噬殆尽，连灰尘都没有留下一星。</p>
凌若影眼中闪过慌乱的神色，却无法挣开空气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裂痕蔓延到了身前，如同能够吞噬万物的洪荒巨兽张开的狰狞的嘴巴，下一刻便会将自己吞没。</p>
裂痕的蔓延停了一下，孽龙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选择机会：签下契约，或者被虚空吞噬，形神俱灭。”</p>
凌若影上毫无血色，却抬起头来，灿然笑道：“孽龙大人，你每次都是这么威胁不肯和你心意的人吗？”笑容中充满了安宁。</p>
“哼。”随着这一声冷哼，空间裂痕继续向着前方推进，世间再无任何力量能够阻拦。</p>
凌若影身躯颤抖，额头上冷汗淋漓，丝丝盯着面前那黑色的裂口，下一刻，自己的身体便会被它轻而易举的切成两半，如同锐利的剪刀裁开薄纸，不费半分力气。</p>
眼看自己的衣角已经被裂痕切开，忽然间，从背后神过一只手来，粗暴的将凌若影的身躯提起，向着后面抛出去。</p>
裂痕继续向前，那人影却不闪不避，伸出一只包裹在黑色铁手套中的手掌，迎着空间裂痕握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