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瞎子说:“改日吧,我还有事儿。【】”赵金凤不再挽留,送他到院门外,说了句“闲了来玩”的客套话,便转身回来了。抬眼见秦岭和秦怡站在西屋门外,随口问道:“小海哩?”秦岭回道:“在西屋睡觉哩。”赵金凤没再言语,走到那两个锅灶前,看了看火,去灶屋端菜来热。因想到给秦薄飞一家准备的剩菜,给秦薄忠准备的剩菜,都没送出去,便指使秦岭去给秦薄飞送菜,顺便喊秦薄忠来吃饭。秦怡自然要跟去。两兄妹拿着剩菜正要走时,赵金凤又改了主意,嘱咐二人连同给秦薄忠准备的那一份剩菜一起送到王二家里去。
秦岭和秦怡依言照办,王二两口子感激不尽,非要留兄妹俩吃饭不可。秦岭便道:“就隔一道墙,抬腿就到家了。”坚决推辞了老两口的盛情挽留,领着小妹秦怡回家去了。王二家的来到墙头根,隔着墙头跟赵金凤说了许久,言谈话语之间多有谢意。王二留下一些剩菜,将其余的一分为二,分别送给了两个儿子,只说是赵金凤特意嘱咐送来的。秦海睡醒出来时,赵金凤刚热好饭菜,见他走出西屋,不觉说道:“正说去叫你起来吃饭哩,你就醒了,快去洗洗脸吃饭。”秦怡说道:“人家不是有福!有福的人不用忙,没福的人跑断肠!”
赵金凤说:“你就不兴少说两句!”秦海不理会妹妹的冷嘲热讽,也不去洗脸,往那儿一站,说道:“娘,明儿个去不去学校上学呀?”赵金凤说:“咋不去呀,就这就已经耽误两天了,再耽误可真赶不上了!”秦海说:“那咋给俺大送茶?我听说送茶不得连续送三天么?”赵金凤说:“我和你小妹在家里送就中了,你俩不用管了!送个茶,谁送都一样,不渴住他不就好了!”秦海又说:“那谢孝哩?”赵金凤说:“谢孝•;•;•;•;•;•;谢孝得去,到时候你和你大哥不会再请假回来!”
秦岭说:“娘,我就不去上学了吧?”赵金凤说:“说啥混账话哩!不光要上,还得上好!吃饭!”秦岭和秦海都再也没话,秦怡也不言语了,一家人围在一起吃过饭,洗刷完毕,喂了猪,关起门来,聚在堂屋,于灯泡的光亮中拢账。赵金凤忽然说:“对了小岭,明儿个你还不能去学校,得先跟你王二大爷一块儿去把剩下的烟酒纸炮孝布退了,把欠人家的钱给人家结清。”秦怡道:“好啊,明儿个我也去。”赵金凤说:“弄啥你都跟着!明儿个你给我回学校上学去!”
话音未落,院子中有人问道:“家里有人么?”几人都望向门口。赵金凤自语道:“这会儿,谁呀?”一面去开了门,走出去观瞧来人,见站在那儿的是教研室会计常万友,顿时一个愣怔,愕然道:“你咋来了?”常万友说:“我回家路过这儿,顺便拐过来看看。”他家在贾楼村,紧挨着柳河河堤,以前来往于家与教研室,均是经由后叶寨、龚寨、柳河河堤那一路,从未纵穿过秦家湾,今儿个倒是稀奇了,更稀奇的是居然跑来赵金凤家了。
此时秦岭、秦海和秦怡也都来到门外,秦怡问道:“娘,谁呀?”赵金凤没回答她,常万友想不透其中原因,但觉得不能就这么哑着,遂说道:“是我,教研室的会计常万友。”秦海道:“噢,是常会计,你这会儿来,不是来给俺送钱的吧?”赵金凤说:“没你们的事儿,都进屋去吧。”说完了又不理解自个为啥要把孩子们赶屋去。常万友道:“也算是为这个事儿来的吧,刘主任正积极想办法,叫我捎话给你娘,不要着急,静心等待,沤吃不了日头!”兄妹三人本来要转身进屋了,听了这话,又都停下来,秦怡问道:“那等到啥时候算是个头啊?”
常万友说:“应该不会太长时间吧,估计也就是最近两三天的事儿。”此时赵金凤方才想起来请他进屋,说道:“到屋里坐吧。”常万友说:“就不进屋了,话我已经捎到,走了。”说罢,作势要走。赵金凤便道:“小岭,去送送常会计。”言毕,转身走进堂屋。常万友甚觉难堪,却也无可奈何,被秦岭送至院外,推起自行车回家去了。秦岭回到堂屋,待要跟弟弟妹妹一道继续拢账,赵金凤心绪不宁道:“收拾起来都去睡吧!小妞儿,你拾掇拾掇搁屋去!”
秦怡收拾起礼单、礼金、账单、账本等,统统装进那个书包里,掂到东间,搁进板箱。再出来时,唯见赵金凤一人坐在那儿发呆,料想秦岭和秦海已经去了西屋,遂问道:“娘,我睡哪儿啊?”连问三遍,赵金凤方才道:“睡哪儿?要不跟我挤在一起吧。”秦怡说:“那我去睡了,您也别坐着了。”赵金凤说:“不坐着了。”说着,起身去闩门,却又扭脸问道:“还去不去解手了?”秦怡道:“去吧,娘您跟我一块儿。”赵金凤便陪同秦怡去了厕所,回来时拐到西屋门口,叮嘱秦岭和秦海早点睡觉,随后跟在秦怡后面走进堂屋,闩门歇息。
次日,秦海偶感风寒,发起高烧,赵金凤急忙领他去卫生室打针抓药,不再催赶他回校上课,留他在家中休养身体。秦怡未能幸免回校上课的厄运,不过她一点都不悲伤,相反还很高兴,因为她是坐车去的。正吃完间,秦芳便背着书包来到了,等候她一起去上学。秦岭忙吃完饭,喊来王二,把那些没用完的烟酒纸炮留下一些,余下的全部搬上架子车,而那些剩余的孝布却是用不上了,因此一点不留的全都要退回去。拿了足够多的钱,喊上秦怡和秦芳,有王二跟着,去集上退货。刚一出村子,便对两个妹妹说:“你俩都坐架车子上,我拉着你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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