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赵金凤和常万友走进来。原来赵金凤听闻周来祥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去了秦家湾,却不知为啥,没见她就掉头走了,那告诉她这件事的人,只跟她说看见周来祥来了,并未言及周来祥给王瞎子堵在村口之事。赵金凤百思不得其解,她料定周来祥来到秦家湾,必定是来找她的,想来半个多月不见,他也如她一样,有很多心里话要对她说,可是既然来了,为啥不进家门就掉头走了哩?这个问题,折磨得赵金凤一夜未能合眼。等到天明,给秦怡和秦芳做好早饭,看着二人吃罢饭去上学,歪好收拾一下,锁了房门往外走。才出院门,听得王二家的叫她,遂来到她家院门口,探头问她干啥。
王二家的说:“今上午你有事儿没?”赵金凤口是心非道:“没啥事儿,你说干啥?”王二家的说:“没事儿的话,咱俩一块儿去赶集去吧?多长时间没去集上了,到集上转转去。”赵金凤道:“今上午怕是不中,要不改天吧,明儿个去。”王二家的说:“明儿个就不是这个集了•;•;•;•;•;•;你不是说你没事儿么?”赵金凤道:“其实也有点事儿。”王二家的道:“看看,有事儿的话你早说呀!”赵金凤抱歉似的笑了笑说:“我得赶紧走了!”说罢,抽身边走,抬眼间只见常万友正往这边看。他去教研室上班,一出家门口便仿佛给神鬼差使着似的往秦家湾来了。
还没进入秦家湾,便十分期待起能够看一眼赵金凤,只觉得许多年没有见到过她了,实际上前天晚上还去她家里坐了大半天。昨天晚上回来时,原本也打算去她家里呆上一呆的,却因担心醉酒之下难保克制,且又十分的晚了,不便前去打搅,遂过其门而不入了。昨天晚上,他请刘海坤喝了酒,当然还有别的人,共六人,直喝到十点多方才散场。一见刘海坤回来,他便想起给赵金凤的那个承诺,其实这个承诺一直装在他心里,只是刘海坤不在家,他这个教研室会计不便代替他做主。跟刘海坤说了半天话,听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说了许久巡回报告期间的逸闻趣事,寻个机会提起了那个承诺,见刘海坤一味地顾左右而言他,便痛下决心,自掏腰包请他吃饭喝酒,美其名曰为他接风洗尘。
自然,在酒桌上,趁刘海坤喝得高兴心情大好之时,再次提起了那个承诺,虽招致他们的一通嘲弄,但终归是收获巨大——刘海坤满口答应及早办理此事。一时间酒终席散,刘海坤等人拉他去打牌,他却百般拒绝了,执意非回家不可。有人故作诧异道:“咱们的常万友常会计啥时候恋起家来了?”有人道:“自从秦薄厚死后。”又有人道:“万友之心不在家,在乎来去之间也!”另有一人直白道:“万友啊,当心秦薄厚不与你善罢甘休!他现在可是神出鬼没,来无踪去无影,防不胜防哩!”常万友只不理会他们,决然的回家去了,毋庸置疑,他是从秦家湾穿过去的。而今他又要从秦家湾穿过去,且在随后而来的漫长岁月里,他都要来来回回的穿行于这个村子,除非有特别重大的变故发生,正如他之前从不由这个村子里走直到秦薄厚猝然死亡一样。
或许是天可怜见,也或许是原本就是如此的凑巧而与天意无关,反正不管咋说,当他心怀忐忑,满怀期待的朝这边望的时候,赵金凤也正离开王二的家,一面着急忙慌的朝这边走,一面抬眼望过来。目光于空中不期而遇,虽未能撞击出璀璨耀眼且灼热的火花来,但也迸发出了惊讶和惊喜,惊讶是赵金凤的,惊喜是常万友的。于内心深处,赵金凤不愿见到他,甚至有些害怕见到他,可是如这般正与他打个照面,又不能装作没看见他或者根本不认识他,所能做的,唯有硬着头皮迎上去,且还要挤出笑容来。常万友早下了自行车,等在那里了。
赵金凤边走边说道:“上班去呀常会计!”常万友说:“是呀,你这是干啥去?”赵金凤说:“不干啥,没事儿走走。”说话间,来到他跟前,想说啥来着,又一时间给忘了,只得冲他笑了笑。只这一笑,便让常万友神魂荡漾,却又觉得她那笑中饱含了一种让人心碎的凄楚,忍不住的想要拉拽出一颗尚未泯灭的同情心来。开口道:“昨天下午,刘海坤回来了。”赵金凤道:“我知道。”常万友道:“你知道?你见到他了?”赵金凤说:“我没见到他。”常万友说:“那有见到他的人给你说了吧?”赵金凤说:“也不是,是昨下午周来祥来了。”
常万友笑道:“我把他给忘了!这个大鼻子,一回来就往这儿跑!都给你说了啥?”赵金凤说:“哪儿说啥了,连他的人影儿都没见到,还是人家跟我说,我才知道他来了。”常万友道:“为啥?这个大鼻子,既然来了,为啥不见你就走了?真是奇怪,葫芦里卖的啥药啊!”赵金凤说:“谁知道哩!”常万友说:“回头见了他,我得问问他,到底几个意思!”忽而望着赵金凤,猜测道:“你该不会就是去找他的吧?”赵金凤淡淡一笑,算作是回答了。常万友见她默认了,忙道:“那正好我带着你去吧,一来顺路,二来我也想见见他。”
赵金凤道:“就不麻烦你了,你赶紧去教研室吧,正事儿要紧!”说罢,抬脚就走。以为常万友知难而退,骑上自行车去他的教研室,不成想他竟然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有心不去理他,只管各走各的路,又觉得这样做实在不妥。遂慢下脚步,等他赶上来,跟他并肩往前走,给人的感觉就像两个偶然遇到一起的熟人似的。一时出了村子,常万友试图劝说赵金凤坐在自行车上给他带着走,赵金凤则竭力想要摆脱他的纠缠。两人谁都没能如愿,就那样一并走到周来祥的家。抬眼见到王艳兵,赵金凤顿时因出乎意料而愕然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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