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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金凤在吴秀莲那儿,絮叨牢骚了半上午,心里透亮了,方才回家去。才到家里,还没坐下喘口气,就跑来了秦快,言说秦薄忠跟大老黑打起来了。赵金凤还正生着秦薄忠的气,本不想管他的破事儿,套用他的话说,爱跟谁打跟谁打去,可是又觉得不能跟他一样也成为二百五半吊子,一面埋怨秦快不该来跟她说,一面随着他急急忙忙的赶往村口。到了那里时,秦薄忠和大老黑还正打得难解难分,秦薄忠的优势在于年轻,尽管往日里不知爱惜身子,但毕竟四十岁不到,正是壮年,大老黑的优势在于身子骨结实,比秦薄忠高大强壮,虽说小五十岁的人了,但仍然能打能挨,因而两个人正是半斤对八两,谁都甭想赚上多大便宜。

围观者自然不少,其中也有人曾尝试着试图将两人分开,只因两人都摆下了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故而均告失败,不然秦快也不会跑去叫来赵金凤了。两人掐架的原因,让赵金凤很无语。原来秦薄忠给赵金凤搅扰得睡不踏实,心里烦躁,又感觉到了饿,就想找点东西吃。因家里没有可吃的东西,当然面粉还是有的,只不过多少之说,红薯也还有一些,但实在懒怠动手做饭,一个人的日子,大抵都是这样的,得过且过罢了,就到外面去了,想着能在谁家蹭一口就蹭一口吧,真是蹭不到,就到代销点里买点吃食。

如此这般打算着,不觉就来到了代销点门口。伸手去兜里摸钱,没摸到,又去另一个兜里摸,也没有摸到,等将全身的兜子摸了个遍,也没摸到一分钱,遂厚着脸皮走进去,意欲赊账。当时有几个人在代销点里说话,其中就有大老黑。他搁门外摸兜子时,这几个人都看见了。见他咧嘴笑着走进来,便有人对售货员说别赊给他东西,也有人撺掇他去跟赵金凤借钱,他便说道:“刚才俺大嫂叫我去她家里住,帮她看门,我没答应,这会儿子咋还好意思去给她借钱啊!”众人听了这话,都说他傻,放着舒坦不要,偏要自个活受罪。大老黑说得更是难听,说啥你大嫂肯定急了,熬不住了,表面上叫你帮她看门,实际上是叫你跟她睡觉,你要是不去,我去,俺俩可是**呀,哎呀真是想不到啊,想我大老黑活了一大把年纪,临了临了还能尝尝鲜物,又说了许多损害赵金凤的下流话。

秦薄忠就恼了,别说是他,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大概都容忍不了别人当着自个的面如此糟践自个的亲大嫂,就骂大老黑,大老黑也不示弱,都是男人,谁怕谁呀,跟他对骂。几个人劝不住,那售货员就把两人赶出去了。两人一到外面,就动起了手,从代销点门口一直打到村口,你来我往,打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赵金凤暗暗恼恨大老黑口中无德,冲秦快使了一个眼色,说道:“还不快去拉架!”秦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挤进去,抽个机会,抱住了大老黑的一条胳膊,大老黑顿时就落了下风,给秦薄忠劈头盖脸一顿猛打。可是很快,又有一个年轻人挤进来,却原来是大老黑的小儿子,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一把拉住秦快,又打又踢的狠揍。

秦快打不过他,想跑又跑不掉,就扯着嗓子喊:“打死人啦!”却不料这一嗓子还真喊来几个帮手,有他老婆,还有他儿子。赵金凤也挤了进去。围观的众人一见这阵势,是要打群架的样子,怕纷乱之下把谁打出个好歹来,忙去喊来了王瞎子等几个大队干部,这才将战乱平息下去。王瞎子问明了起因,把大老黑骂了一顿,责令他向赵金凤赔礼道歉。王瞎子就说他偏心,偏向赵金凤,认死不跟赵金凤赔情道歉。赵金凤哪有心情去争较这个,早一扭屁股回家去了,边走边掉眼泪。王瞎子驱散众人,跑去了赵金凤家,竭尽所能的劝说安慰她,致使赵金凤的心中对他有了很大的好感,不再那么厌烦他了。王瞎子不失时机,同赵金凤说起了周梦雨,试图说动她的心,以便给儿子王艳兵娶来周梦雨当老婆。

自那日送鱼回来,王艳兵就躺在床上,至今未起来,身子骨也日渐消瘦了。王瞎子怕赵金凤不信,因拉着她去了他家。赵金凤见到躺在床上瘦得几乎脱相的王艳兵,又可怜又感动,只是周梦雨不是个可以转让的东西,内心很是矛盾,劝了一回王艳兵,又安慰了一回他的爹娘,就告辞回家来了,坐在那儿犯愁作难,甚至想等见到周梦雨,不妨探探她的口风,如果她有心动,倒不如劝说她跟了他,一个女人,能够遇见如此对自己痴情的男人,也是上天的眷顾了呀,何况他家里的条件也是很好的,在整个秦家湾,那也是首屈一指的,跟了她,并不委屈,应该要比跟了秦岭强吧。果真如此,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正胡思乱想着,见秦薄飞走进来。他赶集回来,听到打架的事,没顾上回家,顺道就拐进赵金凤的家了。赵金凤想起身迎他,因双腿使不出力气来,便说:“我就不站起来了。”秦薄飞说:“又不是客,没必要那么客气。薄忠没来?”赵金凤说:“没有。你自个半搬个凳子坐吧。”秦薄飞说:“还是蹲着舒坦。”并当真靠了枣树蹲了,摸出烟来吸,之前,先将篮子搁在了地上,篮子里是从集上买回来的东西。赵金凤抹把脸,叹口气,没说出话来。秦薄飞吸了两口烟说:“我寻思了,不如叫小岭回来吧,别上学了。”赵金凤道:“俺嫂子也是这话,可是我真的不忍心啊。”秦薄飞说:“你啥时候见到你嫂子了?”赵金凤说:“就是你跟俩孩子去上学走了之后,对了,你自个回来了,俩孩子哩?咋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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