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妍却觉得这样似乎太容易了……从萧沥抵达福建至今，短短半月有余。胜负已定？</p>
是小战神真的指挥如神，还是大夏南方边防战力已经浅薄如斯，能够随意被人践踏断破？</p>
萧沥到底不是南方人，对当地一切都不了解。拿西北那一套来用，真的管用？</p>
倭寇生性狡黠。兴许有诈！</p>
但既然连她都能想到，萧沥身经百战，定然也知道吧……</p>
冷箫又和她说起了舅舅的事：“杨大人和柳大人交汇，二人一道悄悄潜回了福建。有些东西需要他们自己去找……明夫人暂被软禁，世子帮着掩护了，至于王嘉那里。十分安静，没有动作。”</p>
这是顾妍听到的仅有的关于舅舅的消息。</p>
从最开始的焦躁到担忧。如今只剩满满的信任了。</p>
柳家遭逢巨变，全府软禁，所有产业停滞无人打理，众人都在等着刘家垮台，看他们的笑话，或者是分一杯羹。</p>
都骂舅舅是叛国贼，是逃犯，但是她相信，他在极力应对这些事故，也能处理好。</p>
都会过去的……</p>
顾妍一颗心头石落地，到了七夕女儿节那天，便应邀与萧若伊和张祖娥一道外出。</p>
七夕是女儿乞巧的日子，可以呈瓜果酒炙于庭中，祀牛女二星，捉蜘蛛放于小盒内结网，织网密则言巧多，网疏则言巧少，也有姑娘们来到花前月下，抬头仰望星空，祈求姻缘，读书人可在这一日拜魁星，保佑自己考运亨通。</p>
顾妍怎么看年纪都还小，当然不至于去求姻缘，纯粹不过是凑个热闹。京都的七夕节免了宵禁，还有斗巧会，许多小娘子参加，十分有趣。</p>
顾衡之就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于是抱着阿白牢牢跟在顾妍身后，说什么也不肯待府里，顾妍没法子了，只能捎上他。</p>
萧若伊见到这小跟屁虫，脸色也只是变了一瞬，虽不情愿，到底没开口挖苦两句。张祖娥头一回见到双生子，又听顾衡之说道：“张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p>
她又是好笑又是稀罕，拍拍顾衡之的脑袋，顾衡之还一脸受宠若惊，屁颠屁颠就跟着张祖娥跑了。</p>
顾婼目瞪口呆，顾妍觉得牙痛，萧若伊则嘴角直抽。</p>
齐齐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高高兴兴结伴去玩了。</p>
喧闹的街道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小娘子和郎君们欢声笑语，两边小摊贩云集，卖着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小吃零嘴……</p>
隔一段距离便有九引台搭起，会有小娘子上台比试斗巧。</p>
如用五彩的丝线穿九尾针，先完成者得巧，或用菱藕雕刻奇花异鸟，蒙上眼睛让他人摸黑猜测，猜对了则雕刻者得巧，又或是结扎穿花衣的草人，剪窗花比刺绣，围观了许多人，时不时有欢呼声响起，好不热闹。</p>
顾衡之才没工夫看她们，他停在了一家排满人的小吃摊位前，卖的是菜煎饼，用桑麻纸包起来，金黄酥脆的，香飘万里。</p>
他抽着鼻子闻了闻，又嫌弃地皱眉道：“这菜煎饼还没芸娘做的好吃呢！”</p>
本来不过有感而发随意的一句话，不知怎的周围忽然一静，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顾衡之微怔，讷讷道：“怎么了？”</p>
就见其中一个书生打扮的青衣公子不满道：“看你的打扮该定是富贵公子，哪里吃过这种民间小食？汪大爷家世代做菜煎饼，他也做了几十年了，街坊四邻都说好吃，你又懂什么？”</p>
其他人纷纷应和。他们都是平民百姓，最看不惯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还满腹牢骚的纨绔子了！</p>
顾衡之淡眉一蹙，嘴一瘪，又道：“我说真的，这菜煎饼真没我吃过的好吃！”他非要争个理，把顾妍拉过来，道：“二姐，你说，他们家的饼是不是没芸娘做的好？”</p>
自从离开顾家，顾衡之就称顾婼为大姐，顾妍为二姐了。</p>
顾妍额头冒汗，这事有什么好争的？各人口味不同罢了……</p>
那煎饼的大爷亲自包了一块菜煎饼给顾衡之，倒是和颜悦色的，“小公子不妨先尝尝。”</p>
顾衡之也不客气，张大了嘴一口咬下去，砸吧了几下小嘴，眼睛先是一亮，眉心又紧紧攒着，喃喃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p>
顾妍嗅了嗅，大概知道怎么回事。</p>
她让绿绣去隔壁摊位买了些百里香，让那老大爷加进去，果然原先馥郁酥香的气味里多了几许清甜，更加可口了。</p>
“老头子一直在想该加些什么提升口感，原来是百里香……姑娘，真是谢谢你了！”</p>
老大爷如获至宝，赶忙做了好几只送给顾妍，顾妍推脱不过，只好分给萧若伊她们吃去。</p>
这东西萧若伊真头一回吃，她斜斜睨着顾衡之道：“小鬼真会惹麻烦，方才可差点与人吵起来了！”</p>
顾衡之专注于手里的食物，充耳不闻，张祖娥就笑道：“若不是衡之，我们也没这口福啊！”</p>
“那也是阿妍画龙点睛。”</p>
几人说说笑笑着远离，食客被这香味引来，络绎不绝，人群里两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各捧着只菜煎饼面面相觑。</p>
那年长些的犹豫了片刻问道：“阿毅，这真能吃吗？”</p>
“能吃吧，表姑不也吃了吗？”</p>
他喃喃地说，低头咬了口。</p>
酥脆咸香，比起珍馐美馔，别有滋味，他不由轻声笑道：“确实不错呢……”</p>
月光如缎，尽数泼洒，合欢花落了一地，九引台上聚集的人似乎更多了，只其中一个人烟寂寥，冷清极了。</p>
张祖娥遥遥望去，便见高台上的丝缎红绸上放了一串九连环，或玉制，或铁制，精妙绝伦。</p>
她是惯喜欢这种稀奇玩意，顾衡之也嚷嚷着要去玩。</p>
九引台上的燃香点起，只需比试在一炷香内解开的九连环数量。</p>
一众高贵清丽的小娘子郎君，站在高台上，无疑惹人注目。</p>
有数道目光跟着投在了他们身上。</p>
“那是伊人县主？”</p>
沐雪茗有些惊讶，但最惊讶的还是看到了顾婼和顾妍。</p>
先前误以为顾婼得罪了西德王，她情急之下与顾婼划清界限分道扬镳，谁知短短几日就来了个大反转，人家成了西德王外孙女，还被封了县主……</p>
不说羡慕，总是悔恨失去了一个做县主的密友。</p>
之后她曾试过给西德王府递帖子，可惜了无音信。(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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