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喃喃地念着家常。</p>
顾婼的好心情一下子全坏了。</p>
她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他会让她感到恶心。</p>
对晏仲福了福身。顾婼转而便回往府里去，顾衡之鼓了腮帮，跟随顾婼的脚步，只甩给顾崇琰一个背影。</p>
顾崇琰尴尬莫名。</p>
晏仲方吃饱喝足。就起了心思看好戏，见顾妍冷着一张脸，柳氏神色淡漠。基本便猜到了这位是何方神圣。</p>
他大刀阔斧提溜着两只坛子，往门口大红落地柱上一靠。看戏！</p>
柳氏不应他，顾妍勾了唇笑容讥诮。</p>
早不来晚不来，偏选在这个时候，顾妍大致想到是怎么回事了。</p>
她慢慢地道：“顾三爷，尊卑有别，请你称呼嘉怡郡主。”</p>
顾崇琰脸色有点挂不住，按捺着脾气才没有瞪回去，继续温柔地笑着：“玉致，先前都是我的错，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有在江南的，有在燕京的，林林总总反反复复地出现在梦里……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我现在悔不当初。”</p>
“什么都别想了，我们将不好的通通忘掉……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一，我绝不说二，我们好好地过，过一辈子。”</p>
顾崇琰深情款款，眼底情意绵绵似是要泛滥成灾。</p>
柳氏眸光微动，在顾崇琰的满心期待里，轻声笑了。</p>
“顾三爷可说真的？”她挑着细长的柳眉问，逆光里看不清神情。</p>
顾崇琰连连保证：“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从未有一刻如此确信过。”</p>
柳氏便“哦”了声，继续笑了，“既如此悔不当初，李夫人又是如何？”</p>
她云淡风轻地说，仿佛对她而言，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p>
从前听到那些，兴许还会感动地泪流满面，但如今，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她便纯当作茶余饭后的笑料来听。</p>
李姨娘被扶正，顾婷成了嫡出的小姐，哪还有柳氏什么位置？顾崇琰这话说得委实好笑。</p>
顾崇琰旋即脸色一白。</p>
他若是知道柳氏能有今天这样的造化，打死他也绝不会扶正李姨娘的！</p>
可如今……</p>
他慌乱解释：“玉致，你放心，你永远都是正室夫人，我知道你从来不喜欢李氏，不喜欢婷姐儿，我将她们都赶走，以后只有你和孩子们……”</p>
“顾三爷！”柳氏正容喝断他。</p>
在王府门前说她不喜欢李氏，不喜欢顾婷，不正是在当着她的面说她善妒成性？</p>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飞散了的比翼鸟，还能返回来？</p>
柳氏觉得可笑极了。</p>
此刻她只要一想到曾为这个男人寝食难安，心中对自己的厌弃也会多加一重。</p>
“王府门前，顾三爷还请谨言慎行，别说胡话了。”她淡淡说道，摆了个手势送客。</p>
早有无数侍卫严阵以待，一听柳氏下令，操起棍棒便大喊着冲出来赶人。</p>
晏仲看得高兴极了，哈哈大笑，这声音听在顾崇琰耳朵里就刺刺地发疼。</p>
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居然还摆着谱！</p>
顾崇琰气急，躲开那纷落下来的棍棒，指着晏仲大声道：“就是这个奸夫对不对？你现在有了新欢了，就不理会旧人，我没不嫌弃你不检点，你还不识相？”</p>
王府门口的动静早惹来了围观的众人，顿时哗然，柳氏本还想打道回府，听到这话，真是气得肝都疼了。</p>
晏仲一脸无辜惊讶，顾妍忙拉住柳氏的手。</p>
到人家家门口来辱人名声，顾三爷的庭训教养果然都被狗吃了！</p>
看来是苦头教训，还没吃够！</p>
顾妍看向顾崇琰的目光冷冽冰寒，如数九寒冬里的凛凛寒风。</p>
“哪来的疯子学狗乱吠？”</p>
她正色看向晏仲：“晏先生，依你看，他还有的救没？”</p>
晏仲知晓她什么意思，配合地惋惜摇头叹道：“病入膏肓，回天乏术，这疯病，没得治了！”</p>
众人恍然大悟。</p>
自晏仲妙手回春治好郑贵妃，他的名声很快在民间广为流传。</p>
连神医晏仲都说没得治，这人大概真的就这样了。</p>
于是，没人将顾崇琰说的话放在心上，大家一齐对他指指点点，还有跟着起哄说打得好的。顾崇琰一时如过街老鼠，抱着头灰溜溜地回去。</p>
晏仲笑得见牙不见眼，没人留心到，他手里的青花坛子由两个变成了三个。</p>
只是从此，顾三爷在西德王府门前发疯的事，一度成了京都看客茶余饭后的笑谈，哪怕深如宫廷，都有所耳闻。</p>
夏侯毅握着那只自制的不倒翁怔怔出神，而夏侯渊早不知在他面前来来回回转了多少圈。</p>
他听到自己大哥一个劲地喃喃自语：“她为什么还给我？我做的不好看吗……明明很精致很漂亮啊！”</p>
夏侯毅不由苦笑。</p>
精心制作的东西被退回来，心情都是一样的郁闷和挫败。</p>
“五弟，你说她为什么不要？”夏侯渊坐到了夏侯毅的对面，睁着一双眼无辜地问。</p>
夏侯毅沉默无言。</p>
他若是知道，何至于在这里和大哥一起苦恼烦闷。</p>
左手还有些结了痂的伤疤。</p>
他不如大哥一样精通木匠活，做这一只的时间足以大哥做五个，一双手划了不少刀，但是那个女孩，还是不领情呢……</p>
几乎将前十多年的光景都回忆了遍，一点一滴不曾遗漏，可头都快想炸了，夏侯毅也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是何时得罪了顾妍。</p>
似乎是在上元灯会上初见，便对他隐含敌意。</p>
若是在生气他帮着表姑抢灯笼，可为何现在能与表姑相处融洽，对他就依旧藏怒宿怨？</p>
夏侯毅挤破脑袋想不出所以然。</p>
不由颓然垂下了脑袋。</p>
“也许，便是天生相克吧。”他只好这么对自己说。(未完待续)</p>
ps：感谢凤灵幽幽的打赏的平安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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