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这种事，相信大多数人的内心都是崩溃的。她们在京中好歹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太太，来吃个喜宴，沾沾皇家的喜气，倒是险些还目睹了太皇太后薨逝。</p>
也不能这么说，这人好歹还在就诊呢，有没有事真说不准。</p>
但这喜宴却是进行不下去了。</p>
月光皎皎如白练，铺撒在慈宁宫前的青石地砖上，光可鉴人。</p>
一众有品阶的命妇或小娘子肃然而立，只敢怯怯小声私语，生怕惊扰了人。</p>
成定帝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赶过来，将前殿的应酬推给魏都。他的面颊因为喝了几杯酒泛起酡红，双眼看起来蒙上一层迷茫之色，而跟在他身后的萧沥，面沉如水，眼里淬满冰晶，如皑皑白雪皎洁清冷。</p>
“太皇太后怎么样了？”成定帝对着迎上来的郑淑妃便问。</p>
郑淑妃抽噎着梨花带雨，“太医正在诊疗，至今还没有消息……”她看了眼成定帝，幽幽叹息：“这么大喜的日子，怎么好端端的出了事。”</p>
成定帝跟着一叹，心里也不舒服。这时候反倒来安慰郑淑妃了：“你也别难过，太皇太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p>
郑淑妃坚定地点点头。</p>
二人便一道去了慈宁宫里。</p>
顾妍望着这两人相携的背影，低下头沉默地盯着自己脚尖。</p>
软绸鞋面上绣着的是必定如意，这样式还是张祖娥上世教她的。</p>
一柄玉如意、一支毛笔、一锭元宝，意为吉祥平安……</p>
这时候，还有个人，正在坤宁宫的暖阁里，怀着喜悦企盼的心情，期待着她的洞房花烛。然而这一切，早就生生地被破坏殆尽。</p>
太皇太后安然无恙还能好一些，要真有个万一……</p>
顾妍乱七八糟地想，萧沥立在原地没有再跟进去。四下望了圈，眸色沉沉地也不知在想什么。</p>
这时郑太妃就出来了，径直便走到了萧沥的面前：“太医说太皇太后是油尽灯枯之相，这时束手无策。当初本宫病重，幸得镇国公府上幕僚晏仲晏先生出手相救，才能保住一命，可否请萧世子再请晏先生进宫？”</p>
君君臣臣的关系摆着，萧沥必得应下。太皇太后又是萧沥的外祖母，于情于理，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p>
萧沥闻言微窒。</p>
他一方面不想便宜了那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一方面却又不想太皇太后的肉身有丁点儿不妥。</p>
几番周折，微微颔首之后，萧沥当即转了身。</p>
郑太妃便松了口气。</p>
还有诸多计划尚在酝酿中，她当真一点儿也不希望太皇太后这时候归天。</p>
顾妍眸光轻闪，蓦地追上萧沥，“等一下。”</p>
清灵冷涩的音调，在这时的寂静里显得十分突兀响亮。</p>
众人纷纷看过去。就见一身着杏黄罗裙的小娘子急急跑了过去，紧紧相随萧沥的脚步。</p>
自然有人识得那位是西德王府的配瑛县主。前几日她与镇国公世子定亲的消息还一度成了人们的话题，配瑛县主的名头倒是由此如雷贯耳。</p>
大夏对女子的束缚没有那么严苛，未婚男女相约一道出游都不是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更别提只是在一起说上两句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