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习武，萧沥的体格强健，体力也定然比她要好上许多。</p>
她本只想自己挖开雪水给师兄烹茶，可现在看来，痴人说梦了。</p>
慢慢放下铁锹，顾妍摇摇头道：“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我去找家丁来就行了。”</p>
萧沥默了瞬，自己动手将铁锹捡起来，自顾自地挖土。</p>
很奇怪的人……</p>
这是顾妍的第一感觉。</p>
萧沥很快帮她挖出了那坛子雪水，用砂土将口封得死死的，里头的水似乎是被冻住了，摇一摇没有半分动静。</p>
顾妍道过谢，他颔首之后便自行离开。</p>
等顾妍将雪水化开烹了茶，夏侯毅浅浅尝了口，淡淡地笑，也不说是好或是坏，仿佛与平日里用井水烹煮的茶别无二致。</p>
满心期待陡然落空。</p>
本想着去舅舅书房请萧沥喝上一盅，然而她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唯有剩下桌案上一局残局。</p>
黑白二子交错，她大致数了数，平分秋色，谈不上谁更胜一筹。</p>
舅舅摸着下巴还在研究棋局走势，表情十分惬意，还有赞赏。</p>
舅舅大概是觉得，萧沥是个很好的棋友。</p>
她才想起来，上次好像也是在舅舅的书房里见到的萧沥，难怪方才觉得他格外面善。</p>
陷入回忆的人恍惚了好一阵，直到有人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顾妍才回过神。</p>
沾满泥土的酒坛被摆上桌面，他好笑道：“怎么又走神了？”</p>
顾妍便是默然。</p>
忽的抬头细致地盯着他瞧，从眉至眼，从挺立的傲鼻。到薄唇，再到坚毅光洁的下巴。</p>
她发现，她其实从没有好好看过他。</p>
不知道他的入鬓长眉尾端微翘，他笑的时候，其实左边脸颊上有一个很浅很浅的酒窝，不知道原来他的睫毛那么浓密纤长。</p>
萧沥被她看得脸热，不自在地咳道：“我脸上有东西？”</p>
特意洗漱了一番才来找的她。不应该吧……</p>
不由自主伸出手抹了抹脸。</p>
“想喝茶吗？”顾妍蓦地问道。</p>
萧沥微怔。她浅笑说：“突然间想烹茶，不知萧世子能不能赏脸一品？”</p>
萧沥当然乐意。</p>
顾妍找了人送来茶具，净手焚香煮茶。</p>
烘烤茶饼的时候。慢慢抬头望了他眼，“很顺利？”</p>
从离开燕京去剿匪至今日回归，不过三月有余，她原先的预料。觉得起码会要半年。</p>
萧沥挑起一边长眉。</p>
细长的眼睛眯起，想起临走前顾妍与他说过的话。</p>
似是而非。模棱两可。</p>
一开始他并未放在心上，可真到了关中，遇上那伙农民团伙的首领，不仅仅要感慨命运之奇妙。也会偶然莫名想到顾妍当初说的话。</p>
意外收获……确实是了不起的收获。</p>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萧沥不免问道。</p>
顾妍神色如常，将烘干的茶饼取出捣碎，筛成细末。“你指的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