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而归的队伍在行宫附近偶遇许多山禽，引得众人拉弓引箭。这种事本身便太过怪异，出现地又如此巧合，随便查查便能知晓都是谁在动的手脚。</p>
趁乱射出弓矢的那个人即刻被抓获起来，甚至用不着严刑拷打，自己就全部招了。</p>
所有的矛头直指汝阳公主。</p>
汝阳公主哭喊着冤枉，拉着信王要他帮自己说话。</p>
信王置若罔闻，汝阳公主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p>
她想得简单，就是要将顾妍的秘密大白于天下，要所有人看到她就是个妖怪……大家到时候都只顾着对顾妍议论纷纷了，谁还会管当初事件的起因究竟是个什么样。</p>
她都想好了，想得都好好的。</p>
因为当初在自己曾祖母太皇太后身上见识过，她丝毫不怀疑故事其中的真伪。不过是太皇太后的身份摆在那里，没人敢指手画脚……可顾妍不一样。</p>
顾妤顾婷或是沐雪茗个个都是支持自己的，可怎么关键时刻，一个都不见人了！</p>
汝阳公主又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是婷姐姐，都是婷姐姐出的计谋，都是她！”</p>
魏都眼眸轻掩，森寒的目光直直投往汝阳公主身上，凑近几步便与成定帝耳语几句。</p>
“皇后娘娘在场，引导弓矢飞箭有刺杀之嫌。”</p>
刺杀？</p>
一般人能有这个胆色？</p>
成定帝这时候要还会相信她的说辞，那就真见了鬼了！</p>
“将汝阳公主连夜护送回燕京城，待朕回宫后再行处置！”成定帝挥袖下了定论，汝阳公主哭得要死要活跟他没有半点干系。</p>
成定帝究竟还是顾虑着夏侯毅的心情，没有当下决断。</p>
不过看他这半天都没说一句话，想来也是对汝阳失望透顶。</p>
成定帝不再管她，转而问起张皇后：“配瑛怎么样了？还有沐七和袁九，据说都落水了。”</p>
“太医正在瞧，袁九娘底子好，喝了碗姜汤暖和过来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配瑛和沐七，身子骨比较弱，恐怕是要病一场了……”张皇后有些哀叹，隐晦地打量夏侯毅。</p>
先前在湖边那么激动地叫唤配瑛。想必是个人都已经看到听到了……信王对阿妍的心思，还在闺阁时张皇后便略知一二，可现在阿妍都和萧世子订亲了，信王再这么不清不楚，是要阿妍怎么做人？</p>
今日信王将沐雪茗救出水。虽说事急从权吧，可小娘子衣衫尽湿身姿若隐若现，全被信王看了去，往后的名声还能好的了？</p>
文渊阁大学士沐非的女儿啊，算起来还是信王的师妹，可不是随便一个宫娥婢子能比的。</p>
沐夫人那里，总要给一个交代。</p>
张皇后神思微动，与成定帝正经说起话来：“……袁九娘将门之后，今日救配瑛之举巾帼不让须眉，皇上应当好好封赏。信王救了沐七也是有目共睹。只是大夏毕竟讲究男女大防，沐七还是闺阁小娘子，尚未定亲，清清白白的……”</p>
张皇后每说一句，夏侯毅的身体就随着僵硬一分，只是即便到了最后，他依旧只字不提。</p>
成定帝也不是傻子，他清楚明白张皇后是什么意思，可他更在乎自己亲弟弟的感受。</p>
“这个……”</p>
成定帝笑着打哈哈企图遮掩过去，张皇后便提醒道：“皇上。沐大学士和沐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p>
人家如珠如宝捧在手掌心宠爱的娇女儿，可不是你一句这个那个能够糊弄的。</p>
成定帝噤了声，不由就看向了夏侯毅。</p>
他正挺直着身子，垂着头。看不清神情。</p>
张皇后也看了过去。</p>
夏侯毅攥紧拳，过了好一会儿才抱拳说道：“皇上，臣弟愿意负责到底。”</p>
……</p>
顾妍的情况有点不大乐观。</p>
这次秋狩，柳氏并没有跟着来，柳建文不是武官，明夫人自然也没跟着。本来顾妍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不用来这种场合，还是张皇后特意下了帖子，她才跟着随行。</p>
如今在身边能够说得上话算得上长辈的，也只有杨夫人一个。</p>
屋内放了两个火盆，连隆冬时节用的地龙都烧了起来，一碗碗姜汤喝下去，身子是回暖了，体温也随着越来越高。</p>
就是这样，太医问她哪儿不舒服，她竟还喊着冷。</p>
要不便是说，眼睛疼。</p>
不会水性的人，在水里睁眼的时间长了，确实会觉得双眼又酸又涩，但等到适应过后，便不会有太多感觉，可像是她这样，上了岸许久还一直说眼睛疼，便有些奇怪。</p>
再等仔细一瞧，她的眼睛居然都红肿了起来。</p>
“坏了，这是沾了什么脏东西感染了。”太医有些着急，赶紧让人用女贞叶煮了水来给她清洗。</p>
袁九娘细想了想道：“腐叶堆积，刚刚入水时，确实能闻到一股恶臭……”</p>
“如此便是了。”太医恍然：“只是人有差异，配瑛县主体质有些特殊，受不得这些外在刺激。”</p>
萧沥沉着脸坐在外间，时不时看向内室。</p>
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人有许多，却没一个敢将目光看向他。</p>
以他的身份，坐在这里等是出格了，不过想想人家和配瑛县主的关系，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p>
萧若伊脸色灰败地走出来，不用萧沥问，她便自觉说道：“邪风入体，现在全身高热，眼睛里好像进了脏东西，都肿起来了。”</p>
萧沥抿唇不语，唯有脸色越来越难看。</p>
张皇后亲自过来询问，屋子里的人跪了一地，她连连摆手免了礼，就进了内室。</p>
小姑娘烧得面色酡红，神色也有些迷蒙。</p>
杨夫人跪到张皇后面前：“西德王与嘉怡郡主都不在，臣妇斗胆，要为配瑛县主讨个公道。”</p>
张皇后不由微怔。</p>
“汝阳公主已经被遣送回京了，择日便会处置。”她亲自扶着杨夫人起来：“原是我特意请了配瑛来的，出了这种事，我心里也不好受……”</p>
“不必您说。我自会为配瑛主持。”</p>
千万做了保证。</p>
等张皇后从内室出来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p>
萧沥淡淡瞥了她一眼。</p>
“遣送回京？只这么个处置，便算了结了？”语气分明是不屑，“皇后娘娘可真是顾全大局！”</p>
萧若伊不由愕然。</p>
张皇后只当没听明白他话中的讥诮。“五十步笑百步，萧世子又能好到哪儿去？配瑛出事的时候，您在哪儿？本宫可没瞧见你的影儿。”</p>
还险些被信王救了配瑛去！</p>
真要如此了，当事人说得清，看你介不介怀！</p>
萧沥脸色铁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