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这位摊主所有的灯谜都是和药材名称有关，顾妍对药典还算熟知，一些药材名张口就来。</p>
摊主的脸色都有点不好了。</p>
“姑娘。你们换其他的东西吧，我这儿的灯都要被你猜光了。”</p>
顾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p>
萧沥走过来，看到桌上还摆的一些散签，十个铜板一张，奖品随机。</p>
猜了他这么多灯笼，确实也不大好，萧沥给了他一个银锭。</p>
这个银锭就是买他整个摊位都行了，摊主大喜过望，立即笑脸相迎。萧沥随意抽了一张出来，念道：“踏花归来蝶绕膝。”</p>
“香附。”</p>
奖品是一只拨浪鼓。萧沥摇了两下，“咚咚咚”地脆响，顾妍眉开眼笑，他干脆给了她玩。</p>
又抽一张：“零落成泥碾作尘。”</p>
“沉香。”</p>
这次的奖品是一块花生糖，萧沥直接剥了给她递到唇边，顾妍旋即张嘴含住。</p>
顾衡之看着砸吧了一下嘴巴，不过想到自己还买了许多蜜饯，就不去要这一块小糖了。</p>
“甜吗？”</p>
顾妍含笑点了点头。</p>
“黄连蜜糖。”萧沥又在她耳边低声念了一个。</p>
顾妍这回犹豫的时间有些长了，慢慢摇头。</p>
他低声说：“同甘共苦。”</p>
顾妍一下子有些发怔。</p>
摊主好像发现了，这位猜谜的小姑娘似乎眼盲。每次猜都是人家给念出来的。</p>
那么漂亮一双眼睛，怎么就看不见了呢？</p>
摊主都觉得可惜。</p>
萧沥不再继续了，牵着顾妍离开，一边轻声问她累不累。要不要休息。</p>
摊主远远看了会儿他们的背影，忽然咧嘴一笑。</p>
眼盲又有什么关系？眼盲心不盲，那个男子也不会因为她眼盲而嫌弃半分，目光里分明全是珍视和小心翼翼的呵护，而那个女子看起来也是欢喜的……</p>
他掂了掂手里头的银锭子，收拾了摊子就回去了。</p>
他的婆娘还在家里等着呢！</p>
热闹的街巷。没有因为少了一个摊位而黯然失色。</p>
街巷暗影里缓缓走出来两个身影，一个是身形高大的男子，一个则是佝偻驼背的婆子。赫然便是已经离开良久的顾修之和阿齐那。</p>
哦，不应该叫顾修之了。</p>
昆都伦汗在辽东称帝，建立大金，年号永嘉。</p>
顾修之认祖归宗，如今已经是大金的十九皇子斛律成瑾。</p>
流放不过是个幌子，去辽东流放，有的是法子偷天换日，顾修之很快就换了个新的身份。</p>
安定下来，就想再回来看看，只是安静地远远观望，看看她过得好不好。</p>
算好吗？</p>
萧沥倒是对她很好，这让他怅然若失的同时也算是欣慰，可是，她怎么看不见了……</p>
斛律成瑾眉心拧成了一股，厉声道：“大祭司，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会很好吗？不是说会无病无痛吗？”</p>
这算什么！</p>
阿齐那有些惊讶，按说完颜族氏的能力觉醒之后，确实能保证无病无痛啊，哪怕受了伤都能很快复原愈合的啊！</p>
阿齐那十分疑惑，旋即想到刚刚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似乎有点不对劲，没有那种炫目的流光……</p>
“她将圣物取下了！”阿齐那恍然。</p>
斛律成瑾一错不错盯着她。</p>
阿齐那道：“配瑛县主身上虽有完颜一族的血脉，但她终究不是姓完颜，她的‘觉醒’是因为圣物的激化，如今圣物取下了，原先被觉醒的血脉又冷却下来，就变回了从前的样子。”</p>
“所以她瞎了？”斛律成瑾握紧拳头。</p>
阿齐那赶紧摇摇头，“不会的，这并没有伤害，只是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其实觉醒对她身体各方面而言都是好事……不过小姐一向不喜欢特立独行，想必是不想要这种能力。”</p>
不过阿齐那那时候手里并没有紫阙y实，也没有办法给顾妍将镯子取下，恰十九殿下的事发生得急，她只好暂时隐瞒了此事……没想到顾妍不仅弄来了y实，还成功取下来换成了赝品。</p>
“她的眼睛，应该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失明的。”</p>
斛律成瑾咬紧了牙：“治好她。”</p>
阿齐那看了他一眼。</p>
恰好斛律成瑾也看向她，“你当初不问过她的意愿给她觉醒，借此福音完成你大祝的升迁，成为大祭司，难道不应该做点回报？”</p>
斛律成瑾比从前要清瘦些了，可气势却远不是以前那个无名小卒能媲美的。</p>
他现在可是大金的皇子，拥有尊贵的皇家血统。</p>
“是，自然。”阿齐那低头说：“不用殿下交代，我也会去尽力去为她医治。”</p>
斛律成瑾这才满意，过了良久，又说：“不要跟她提起我的事，就算她问，你只说，我死了。”</p>
……</p>
元宵节玩得尚算畅快，顾妍回来后，便洗漱睡了。大约是逛了一晚上着实累了，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p>
梦里似乎还能梦见那薄唇凑近耳边，吐息温热，低沉而缓慢地说道：“同甘共苦。”</p>
同甘共苦……</p>
这么美好的祝愿，随意许出，并不觉得是花言巧语。</p>
或许她并不发觉，对这个人，她已经越来越偏心了。</p>
一早洗漱完，一如往昔将蟹黄和几味药材混合的药膏涂抹到眼睛上，期间听到有人走进屋里了，忍冬讷讷地唤了句：“齐婆婆。”</p>
顾妍倏地一惊，覆在眼上的白绢应声而落，有人给她捡起来，重新搭了上去。</p>
“小姐，许久不见。”</p>
是阿齐那的声音，顾妍还记得，尤其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异香。</p>
有许多要说要问的，脑子里太乱了，这时候也不知起什么话头。</p>
“齐婆婆怎么来了？”默然了许久，由着忍冬给她洗去眼上残余的药渍，她睁开了眼睛问道。</p>
一双明眸善睐，然而，黯然无光。</p>
阿齐那蹙紧了眉，“怎么弄的？现在什么都看不见？”</p>
顾妍知道她这是来给她治眼睛的。</p>
巫医有别于传统医道，巫医仰仗有许多偏方，而且，复杂难明，学者甚寡，并不流传。</p>
但有些时候，却比传统医药还要来得管用。</p>
究竟孰好孰坏，却不能立即评判。(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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