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闹了,办正事,”范进给这场喜剧拉上了幕布,“五兄弟,领着乡亲们打扫战场,伤重的救治,死了的掩埋,能动的绑起來,然后都集中过來,三哥有话要说。”</p>
王水道:“三哥,这算不算替你办的事,”</p>
在达鲁城观看比武时,五兄弟打赌输给了范进,答应每人要为范进办一件事。五兄弟担心范进会叼难自己,有些不敢惹这个债主,但范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以一直不肯交代五兄弟替自己做事,其实连范进自己都沒想过要五兄弟为自己做什么。</p>
“这是公事,能混为一谈么,赶紧去,”</p>
范进手抚胸口,心道:“呵呵,就这个六弟心眼多,但跟你三哥玩,七窍你还少了一窍,你三哥的心窍比缸还粗呢,”</p>
王水装出一副奸计未得授的悻悻然的样子,与其余兄弟去执行三哥的命令。</p>
“三哥,吊树上这三个,闷死了。”众乡亲搭手将吊在树上的三个恶奴放下來,王木查看后汇报情况。</p>
“死有余辜,”范进这句话,正是仇九此刻心里所想。</p>
这三个恶奴,不是被绳子勒死的,也不是被树枝卡死的,纯粹是被牛屎闷死的,三个恶奴的下场,完全是仇九预料之中的事。</p>
“敢殴打晋豆,哼哼,爷就叫你吃屎吃到撑死,”仇九心里发狠。</p>
战场已打扫完毕,范进开始转入下一个阶段,跳上一个石碾,大声道:“乡亲们,我听说,这个熊本无恶不作,祸害乡里,罪行累累,罄竹难书,相信在场的人,很多都受过他的祸害。今天咱们就开一个批斗会,你们有苦诉苦,有冤说冤,把熊本是如何欺压你们的,原原本本说出來。说的好的,看到沒有……”范进一指狗皮上的钱堆,“有赏,”</p>
见村民还有些犹豫,范进接着道:“这个熊本,已经完了,今日难逃一死,大家不用担心,有我们替你们做主,不用怕有人会报复你们。”</p>
“我來,”是人都会有三分血性,何况现场围观之众几百,哪还沒几个血气方刚的。范进话音刚落,已有个壮实的中年人站了出來,臂下还搂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p>
范进让人简单罢了个书案,又请苒果做记录,这才让那人开始控诉。</p>
“十一年前,关某娶妻,迎亲路过熊家庄。熊老贼便指使人拦住了关某的迎亲花轿,说是要过路钱。过路钱本來就是办喜事时的一种风俗,不过仨俩钱儿,也不算过分,但熊本开口就要十两黄金,而且给不出就抢人,把关某的老婆抢进了熊府,直到第二天才放人。关某的媳妇是被放了出來,但她却被这个老贼糟蹋了。我那可怜的媳妇很是贞烈,到关家后,抽冷就悬梁自尽,幸亏关某见她有异,发现的早,这才救了下來。事后关某长脆哀求,这才打消了媳妇自尽的念头,但我那可怜的媳妇从此郁郁寡欢,身子每况愈下,生下这个孩子后,就撒手西去了。”</p>
中年男人说完,拿了范进给的五两金子,千恩万谢,又冲熊本吐了个吐沫,这才领着孩子下去了。</p>
“苒姑娘,都记下了,”见苒果点头,范进转向王火,“七弟,叫熊本画押。”</p>
王火拿着苒果实录的熊本罪状,來到瘫软成一堆烂泥的熊本面前,也不管他是否承认,抓起他右手,用熊本的拇指在他胸前的伤口上一蘸,在述状上画了押。</p>
“谁还來,”范进问道。</p>
“我,”</p>
“我,”</p>
……</p>
有人开头,就有人跟进,这是人性,何况冤仇不吐不快,金子不拿不智,这是人性,也是人之常情。</p>
“老婆婆,你來。”范地指了指一个鹤发鸡皮、老态龙钟的妇人。</p>
“方坡邻近的人都知道,我儿子是个好猎手哇,每回都是我儿打的猎物最多。沒想到,两年前的一天,这个,这个熊本养的一帮家奴,为抢夺我儿打的猎物,竟把我儿生生打死了,呜呜,可怜我那儿啊,撇下我一个孤老婆子,呜呜……”</p>
“我來,”“我说,”“我,”“我,”</p>
……</p>
中年汉子和老婆婆的控诉彻底点燃了村民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怒火,此时已经沒人在乎赏钱了。</p>
强抢民财、****女、酷刑折磨、残害性命……恶霸熊本的累累罪行当真像范进所说,是罄竹难书,把苒果的手都写得酸疼,时不时甩甩手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