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九的一番话,几乎把熊霸气得当场吐血,从马上摘下弓弩,恨声道:“兄弟们,先把这几个反贼给老子射成剌猬,我再到父亲坟头自刎谢罪,”</p>
熊霸“自刎谢罪”承诺,已足以唤起士兵对这位长官起码的尊重与服从。一时间箭來如蝗,向仇九等人呼啸而至。</p>
仇九将晋豆掩在身后,护在苒果侧翼,与众人一齐拨打羽箭。八个人运剑如风,羽箭纷纷落地,不一会就在身前堆起有半尺高的箭垛。但好汉难敌众手,恶虎还怕群狼。这些士兵,训练有素,尤其箭术精良,一百名士兵一齐射箭,还是让八个人左支右绌,叫苦不迭。</p>
由于不愿杀伤人命,八人只能选择远防,不能近攻,但这样只守不攻,如何是个了局,而且在熊霸的指挥下,一部分士兵正在迂回,企图來个前后夹击,情势已是岌岌可危。</p>
“大哥,怎么办,”王水嘴上问话,手上可不敢有丝毫停歇。</p>
范进抢先答道:“无妨,他们迂回过來,咱们就互为犄角,等箭垛再垒高点,或者等他们的箭射完了,咱们也就沒事了。”</p>
“这是神鬼莫测的范军师出的点子么,”王水难以理解,仇九却知道范进在等什么。</p>
马蹄急骤声中,范进等的人终于來了。还离着有几十丈,远远地就是一声断喝:“住手,”</p>
來的是窦成,随同窦成而來的,还有五个皂衣劲装的人。仇九不认识这几个人,但见他们龙行虎步,太阳**微隆,知道都是好手。这些官兵并不认识窦成,按说不可能听他的指挥,但他们仍然停止了射箭,因为窦成在“住手”两个字里加了内力,声音几乎要穿透人的耳膜,让闻者极度震憾,只能下意识地服从。</p>
“你是谁,”熊霸也不认识窦成。</p>
“你不认识我,但你该认识它吧,”窦成手上举着一块黄灿灿的方形金牌。</p>
“末将见过司马大人,”熊霸叉手施了个军礼。</p>
窦成手上,是当朝大司马的令牌,见牌如见大司马本人。熊霸身为曲长,受大司马节制,见到令牌当然不敢怠慢。</p>
“认识就好,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开。”</p>
“这个……”军令如山,但熊霸还在犹豫。</p>
窦成冷声道:“怎么,一个小小的曲长,竟也敢违抗军令么,”</p>
“司马大人明鉴,末将的父亲大人刚刚被这帮人杀了,此仇不报,枉为人子,”</p>
范进喊道:“窦先生,不要听他狡辩。这位曲长的父亲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况且其父横死,其实是被这位曲长的李代桃僵之计害的。”</p>
窦成虽拿着大司马的令牌,但子报父仇,天经地义,他也不好强加干涉。范进担心窦成为难,來了个恶人先告状。</p>
“熊曲长,是这样么,”大概是跟着王莽太久,耳濡目染之下,窦成的语气官味十足。</p>
“这帮人作奸使诈,末将本來……但是……”</p>
那时人口密度低,到处是鸟兽。受到地上死尸气味的吸引,这时天上飞來几只秃鹫,“呱呱”叫着盘桓不去,最后干脆栖身在大树上。</p>
“呱嘈,”窦成俯身拣起几颗小石子,看也不看,随手向天上掷去,正中那几只秃鹫。秃鹫吃痛,唳叫着“扑簌簌”冲高飞远,树上悠悠荡荡飘落下十几根羽毛來。</p>
熊霸其实已暗暗下了决心,今天哪怕违抗军令,也要将仇九八人立毙当场。替父报仇,其情可宥,大不了事先多加打点,难道还能因此送了性命,但窦成露的这手功夫,却让熊霸犹豫不决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