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年忍无可忍,纵使自己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对也不该由她一个小辈置喙半句,情绪失控下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周姝宝整个人就像是懵了一般一动也不动,脸颊一片红,扶着栏杆的手颤颤发抖,泪水砸下来几乎朦胧了视线。
长久的沉默下,殷素年似乎也醒过来神,后悔不已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恍然不知所措,该怎么去安慰女儿,该用什么方式开口,或是道歉或是解释,妈妈不是有意动手伤你。
伸手过去揽她,却被她后退款一步的动作伤得猝不及防,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只能痛苦地咬了咬舌尖。
周姝宝怔怔然地抬起下颌,失魂落魄地说道:“你以为我就不觉得丢脸了?他们都说我母亲是小三,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骂我是小三生的女儿,我根本没有朋友,我也不敢去交朋友。”
“是你,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执意生下我也不用在人世间遭这些罪,凭什么你们大人犯的错要我来承担。”
殷素年不知所措也看着她,随着那一声声质问下亦痛苦亦难受:“这些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告诉她?
告诉她让她和自己一样难受一样痛苦是吗?
可一想到这里,周姝宝却有几分后悔了,自己次次为她着想,可她呢,心底至深处或许还想着念着那个早就被她丢下的女儿。
既然这么放心不下,那她怎么不敢干脆一些去把殷错接回来?
周姝宝猝不及防一笑,胸腔鼓动,愤懑不平,抓过自己母亲的手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
“我怎么跟你说?看着我,我该怎么跟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好好听我说过?你总说你很忙,公司事情多,你永远在开会。你说我爸没给过我什么,可我有记忆以来,家长会一直以来都是他去的。”
殷素年脸色惨白如纸,几乎不敢抬眼面对女儿,只能低着头喃喃自语着自责着:“对不起。”
周姝宝一双浸着泪的眼,声音冷冷冰冰:“对不起要有用,那你去跟我哥说去,他母亲当年生病在床,眼看着就要奄奄一息了,不知道当时你给她当护工有没有背地里给她下催命的药?”
时近九月,夜里无风更显闷热,连日里的烘烤连带着呼吸中的空气都挂着几分灼烧的暑气,月华斜照下来,无情炙烤着这一对泣不成声的母女。
再黄橙橙的月光也驱不散长廊尽头的黑影,殷错站在背光处,独享着这一方幽暗深邃的凉。
那声音一字不落地通过手机传输到另外那端的手机上。
殷错靠着白色的墙面,重新将手机贴到耳边,唇角弧度轻轻扬起:“听到没有?”
周延义:“听到了又怎样?”
殷错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好奇啊,她有没有真的给你母亲下药?”
周延义半晌没有回应。
就在殷错都快要误以为是信号断了时,便听到手机那端传来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妈骨灰都撒海里了还怎么查?”
“打扰了。”
殷错满怀歉意地说了声,摁断通话,环手抱在胸前,慢悠悠地等着那对莫名其妙相拥而泣的母女自动离去,可那头还旁若无人地诉衷情。
这和好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妈妈答应你,不会见她,以后也绝不会跟她有任何牵扯。”
殷素年拥着哽噎不断的乖女,手臂环在她身后,轻轻拍着,像幼年时间她喝奶呛着,自己也是这样一遍一遍地拍她的背。
当年那么丁点大的小婴儿,她小心翼翼地护着养着,如今已然悄无声息长大成人,她怎会舍得让她难受。
“真的?”
“妈妈难道还能骗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