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凤离收起凤翼,见金彻毫发未伤,说道:“你小子在这悠闲得很?”
金彻故意说:“那是自然,这红牙大圣对我甚好,还给我果子吃。”
齐凤离笑道:“既然如此,你从此便和廖昌一起生活吧,我看你这个顽猴,也就只有红牙大圣能治得了。”
金彻赶紧说:“那可不行,我可不想做猴子!”
廖昌听得此言,一口将果核喷出好远,显然是生了气。
金彻急道:“廖昌大哥,我不是说猴子不好……只是我要去北方寻找一味良药,暂时不能把性命撂在山林。”
廖昌抿了抿嘴,模样甚是悲哀。
程跋猜测道:“廖昌被咬前是刚正不阿的游侠,想必也曾找寻过黄图求药。”
廖昌并未否认,只是眼中悲伤情绪更甚,看来程跋说的没错。
金彻心中顿时有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励志铲除血鬼的游侠感染了牙毒,即将毒发变鬼,但他不肯轻易妥协,便找到黄图求得解毒之药,服药之后獠牙长出,嗜血欲望难以压制,就躲在无人居住山里以免伤及无辜。但对血液的渴望实在让人难以抵御,这个游侠就逮了一只猴子舒缓嗜血之欲。
令他惊讶的是,被咬伤的猴子非但没有死,反而迅速伤愈,而且身体较之前更为健壮。这个游侠不由大喜,开启了吸食猴血的人生。
猴血喝得久了,这个游侠终究难逃失心疯的命运,他渐渐忘了如何说话,而是弄懂了猴子鸣叫的含义,他也慢慢地褪去了人的衣服,吃喝拉撒都跟猴子越来越像。
被他咬伤的猴子对他很是亲近,他也知道那是因为猴子的血滋养了自己的经脉,自己的牙毒也流进了猴子的体内,是以二人在某种意义上有着相似的血脉。
靠着这种血脉的联结,他集结了一个猴子大军,轻而易举打败了其他猴王,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山大王。
他虽然已经丧失了大部分人的特征,但仍然对牙毒的可怕有所意识,所以他尽可能控制血猴的数量,只对忠心耿耿的猴子报以牙吻,更多的时候则是用刀取血。他是个牙派、刀派和猴派的混合体,为此他颇为自得。
但他也很寂寞,这是快活的猴群所不能理解的,也是他不可能与之倾诉的。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自己身边能有个同类该多好。
一个亦人、亦鬼、亦猴的同类。
可他也深知,这世上不会有哪个生灵向往这种人非人、鬼非鬼、猴非猴的生活。
想到此,金彻悲从中来,眼角湿润。
齐凤离虎躯一震:“死小鬼竟然会哭?”
金彻抹了把眼泪,瞪了齐凤离一眼,然后珍重地对着廖昌拜了拜:“廖昌大哥,待我北行一程结束,定要找个机会回来看你!”
廖昌嗤笑一声,随后招了招手,金彻连忙走上前。
廖昌将一个物件放在金彻手中,随即带领血猴们离去了。
金彻看着廖昌放在自己手里的火龙果,心里五味杂陈。
“传言廖昌大侠虽然化身血鬼,但一生都未曾饮用人血、伤害百姓,想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程跋心中叹服,对着廖昌离去的方向拜了拜。
齐凤离也长叹一声:“廖昌被咬之前,老夫便知此人豪爽果敢,只是一直未曾得缘相见。今天与之恶斗一番,反倒觉得这红牙大圣的头衔名副其实!这天下红牙血鬼成千上万,只有他一人配叫大圣!”
三人心情各异,但终究不能在此一直嗟叹下去,于是稍作休息,便向山下走去。
行至山下,来到鬼道,那三匹马在原地吃草,见主人回来,纷纷嘶鸣。
程跋腰间被廖昌踢了一脚,过了这大半天仍旧有些疼,掀开衣服一看,腰间一片红肿。
金彻内疚地说:“大哥,你伤得这么重……”
程跋道:“未伤到筋骨,没什么大碍。倒是按照现在的进度,我们怕是不能及时赶到江州。”
齐凤离摩挲着马匹脖颈,也说:“没错,我们被廖昌耽误了大半天,前路漫漫,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意外。”
二人说的是实话,此时天色渐晚,眼看就要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