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推辞,周芸儿正满脸慈笑地看着她,恐怕不妥。</p>
可直接饮下,她虽不惧艰险,但非到万不得已,还是爱惜性命的。</p>
正在踌躇无措,一旁侍立的香雪突然身子不稳,直向自倒來。雪瑶欲要扶她,还未出手,突然会意。只做惊恐状,任由香雪倒在身侧,撞到数盘佳肴,毁掉一身锦衣,当然,也洒了手上那杯酒。</p>
“你这丫头,怎么服侍的!”乱局已定,雪瑶向香雪喝道。</p>
“奴婢该死,王妃饶命。”香雪连忙跪地告饶。</p>
“行了,还不够丢人现眼吗!回去再收拾你。”三言两语训斥了香雪,雪瑶转向惠贵妃,陪笑道,“下人不懂规矩,贵妃娘娘见笑了。”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裳,她继续道,“看來今日,也无缘与贵妃欢谈了。”说罢,已站起身來。</p>
“那王妃走好。咱们改日再叙。”周芸儿始终和睦可亲。</p>
“一定。”雪瑶挑眉笑着。</p>
回了别馆,雪瑶便重重打赏香雪。身在虎穴,肯一心为自己的丫头,决计不能亏待。</p>
过了几日,又是一个夜晚,月华如练,洒落人间,照亮天地,照不出人心。宫闱之内,明灯焕彩,只是,山石影下,始终存有不见光的所在。</p>
“放好了吗?”阴影里,一个女声传來。</p>
“娘娘放心,就在枕下。只等皇上过去,咱们便拿个人赃并获,保证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说道。</p>
“张青,你在华东门作侍卫有几年了?”</p>
“回娘娘,四年有余。”</p>
“四年,不短了。你放心,只要除了那个北翎來的野种,本宫一定让哥哥保举你到御前当差。”</p>
“谢娘娘。”</p>
听到这一切的香雪,心上一惊,捂了自己的嘴,转身便走,一时慌张,脚步不觉重了些。</p>
“什么人!”张青似有警觉,回身便追。</p>
阴影里的周芸儿走出來,向着追去的方向深深凝望,远远略见一个不高的身影,看衣饰像个丫鬟。也许是哪个宫的宫女碰巧路过吧,不过,既然撞到他们,那只能是命不好。不管有沒有听见,必须除掉。</p>
香雪一路前奔,看见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她索性向人多的地方跑去,同时大叫起來,“救命啊,侍卫调戏宫中女眷了!救命啊!”如此一來,不少路过的宫人纷纷注目。再一回头时,那张青竟沒有再跟上來。心里一阵窃喜,香雪不敢耽搁,不管旁人的疑惑,加快脚步,直奔雪瑶的别院。</p>
谁知到了别院外,平白多了许多侍从,谢秋颜更在门口挡住了她,“怎么这么晚才回來,皇上在里面呢,先别进去呢。”</p>
“可我有很重要的事啊。”香雪一脸焦急,把谢秋颜拉到一旁,便将刚才之事尽数告知。</p>
谢秋颜也面露疑难之色,“按他们的说法,皇上已经到了,惠贵妃肯定一会儿就过來栽赃。咱们却不知枕下到底放了什么。要直说他们诬陷,沒有证据,空口无凭。这可不好办了。”</p>
“那王妃不会出事吧?怎么说也是北翎的王妃,就算闹起來,王爷不会不管的。”香雪已开始用最坏的打算安慰自己。</p>
“他们那些男人,眼里只有天下国家,咱们女人,从來只是牺牲品,王妃也不过是个女人。”谢秋颜的话,如冷水直淋,定了定神,只听她继续道,“这样,你快进去,不管王妃枕下到底放了什么,都说是献给皇上的。”</p>
“好。”香雪应了一声,连忙跑向门口侍从,“大哥,我是王妃的贴身侍婢,有要事禀明皇上和王妃,劳烦通报一声。”说着,顺手摘下玉镯塞在那人手里。</p>
过了会儿,香雪果然进了内屋。掀起珠帘,只见皇上和雪瑶两人正坐于床前,一幅父女长谈的温馨景象。</p>
看到香雪,雪瑶有些诧异,又偷觑一眼韩平治,镇定道,“怎么了,香雪?”</p>
“王妃,之前您曾叮嘱奴婢提醒您将枕下的宝物献给皇上,所以,奴婢就斗胆进來提醒了。”香雪也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给雪瑶使眼色。</p>
“你的丫鬟,倒真是有趣啊。”看一眼香雪,韩平治和蔼笑道。</p>
雪瑶佯装顽皮道,“呵,是啊,雪瑶经常忘事的。当然要找个好丫头了。”说着,虽然不解,但雪瑶深知香雪不会平白无故如此,也便侧身,翻起枕头。一把匕首,明晃晃闪着银光,赫然出现在眼前。</p>
心下一惊,雪瑶只得双手碰了过來,勉强挤出笑容,“献给皇上。”</p>
韩平治神色一紧,并沒有接,“哦?这是何意?”</p>
这柄匕首根本不是自己的,现下会出现在房里,多半是有人蓄意将谋害皇帝的罪名栽赃给自己。香雪此番必是知道了什么,才冒险如此进言。只是现在,虽说成了进献,可无缘无故献出一把匕首,也实在惹人猜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