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慕容谦这辈子唯一明媒正娶的女人。”他认真注视着她，似一束光，透过幽幽彼岸。</p>
她的目光却逃了，这是她要的答案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p>
进一步，就是江山万丈。欲望面前，本心都忘了，而这样飘渺的感情，到底轻如鸿毛，还是重于泰山。</p>
“洛阳的牡丹应该开了吧。”突兀地移开话題，雪瑶的声音，灵脆中有些空濛。</p>
“的确，花中皇冠若不开，群芳谁还敢争艳。”三分感慨，慕容谦顿了顿，继续道，“牡丹阁的牡丹，现在也该是开得正好的时候。”</p>
“我还以为王爷早就将它们拔了呢。”好似漫不经心一般，雪瑶继续凝眸远方，欣赏天际下的夜景。</p>
“想拔掉的，只是费时费力，就任它留在那儿了。”轻浮中，他未有一丝情绪流露。</p>
“原來如此。”天色更为暗沉，打在脸上的风，也愈发湿凉。</p>
再待些时候，一轮桂魄已上天边，银光流洒，众星为衬，端的是洁丽无瑕，荡人心扉。只一角被掩，难得团圞。</p>
“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说着，慕容谦便抱着她向卧房走去。</p>
沒有表示异议，雪瑶的凤眸，只恋恋不舍望着那皎洁的月光，难圆的满月。</p>
如果她不是公主，他也不是王爷，漫漫人生路，应该可以做一对平凡的夫妻。</p>
相夫教子，夫唱妇随，然后，朝看初阳，夜看霞……</p>
只是，沒有了珍珠翡翠，缺少了璎珞流苏，平凡的好，总会厌倦吧。</p>
放她在床上，他要去灭烛，她却拉住他的衣角，“燃着吧，亮一些的好。”</p>
捉住她的小巧玉手，目光里尽是疼惜，“光明从來都在心里，我相信，沒有这盏蜡烛，你也可以。”看着她眼眶边隐隐的青紫，他便能想到，整夜燃烛而眠，必然不会有什么欢欣美梦。</p>
“不了吧，一根蜡烛而已，花不了你多少银子的。”如铃似泉，雪瑶如女孩般望着他。</p>
“怎么，你不会是不敢吧。”慕容谦颇为挑衅道，“有本事争天下，却怕了一根小蜡烛？”</p>
“谁怕了！”雪瑶果然中计，脆声道，“拿过來，我自己灭。”</p>
寸许悠长的火苗，高高飘着，烛芯一断，“忽”地灭了，只余黑暗一片。</p>
暗夜里，两人静静躺在床上，慕容谦从身后环住雪瑶，“快睡吧，我一直都在。”</p>
“那就更睡不着了。”低言巧笑，雪瑶侧过头，略带凉意的五指覆在他的胸口上，透过中衣，轻轻摩挲，好像看到当初的一剑。静默许久，她忽然有些沉重，“会疼吗？”</p>
“都过去了。”握着她的手，将她抱得更紧，他低沉一言。</p>
客轮在江面上行了七八天，第九天的时候，遥遥一望，大可看到洛阳轮廓。雪瑶的伤，也渐渐愈合，除了动作上还有些疼痛外，并无大碍。此时，她拄一根拐杖，正四下翻找着东西。</p>
慕容谦才端了药进來，见她这副情形，连忙放下药就去扶她。“怎么又起來了，快坐下。”扶她坐了，把药拿过來递给她。</p>
看一眼已经忍受多日的棕黑汤药，眉间微动，雪瑶小心道，“我已经沒事了，就不再喝了吧。是药三分毒，喝多了会伤身的。”自以为躲过一劫，雪瑶把药碗移到一旁，笑问道，“前天靠岸时买的胭脂水粉呢？”</p>
“放心，以毒攻毒正合适。”又把药碗拽回到她唇边，慕容谦仍旧清闲随意，“先把药喝了，喝完我帮你找。”</p>
“不就是想说我心如蛇蝎吗。这么苦，敢情不是你喝。”小声喃喃了两句，雪瑶还是一口气干了两碗。</p>
慕容谦从最下面的箱子里找了粉黛眉笔，却不急着给她，反而审视起雪瑶。比起初见之时，这些年的闺阁生涯，她的皮肤更白皙了，甚至到苍白的地步；因为受伤的缘故，唇上沒有一丝血色；还有那削尖的下颌，微微泛青的眼眶，竟好像他亏待了她一般。不过这样，也总好过那个凌厉精明，随时准备和人以命相搏的宁天长公主。</p>
“真的要画吗？太浓艳反而不好。”犹豫着，他似乎不打算给她。</p>
“马上就回去了，这样怎么见人？”瞥他一眼，雪瑶沒心沒肺道，“再说，那些青楼姑娘哪个不是涂得妖精一般，我画浓一点又怎么了。”</p>
“有这么比的吗。”两根手指敲在她额头上，慕容谦握起眉笔道，“我來给你画。闭上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