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陷入一阵缄默。
谢玉案义正词严,声音也是中气十足。足可见得,身为状师他胸有成竹,身为书生也是饱学,最后一句话,还将徐开地护了一把。徐开地当然知道,他这番话说出来,今后起码短时间内,只要他们两个出事,都会归咎到这齐把总的头上,看他的目光,相较之前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公堂之上,齐把总本就身陷窘境,现在又被无故按上一个逆反太祖皇命的罪名,更是窘迫交加,他看向周奎,后者一脸迷茫,哪能帮得上他什么忙?没曾想身后那些个老家伙又是,谋划了半天,最终倒是让他个办事的顶在前头。
虽说他是七品武官,可在文士面前,也根本抬不起头,刘大人也绝不可能因为一名来年有机会会试中举的书生,放下身段来帮自己这种人。眼下这般场景,他更不可能让手下上去将徐开地和谢玉案两人打个臭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际,他也只能服软。
“好,好,好!今趟算是我齐千六办事不力!......请刘大人责罚吧!”
听得齐把总这般说辞,刘余祐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他也不曾想,谢玉案能有这般本事,还能招来如此硬气的证人,倒也不用他再从中周旋了,这自是他想要看到的,在他看来,眼下这个案件已经算得上是完美收场了。
“齐把总也不过是急于维护治安稳定,就算一时情急,作错了判断,实在情有可原,若提责罚,那实在是有些过了,何况本官只管市井纷争,不掺和军事,此事还是交由守卫营你们千总大人处理吧。”
又对谢玉案道:“既然案件经过都以明晰,苦工无罪,漕户有过,当由作俑者周奎当责,再由漕户赔偿白银五十两,予以苦工伤亡赔偿,谢状师认为如何?”
这般责令下来,到了最后就剩下周奎百年成了罪归祸首,他又怎么承受得了,惊慌之余当即磕头喊冤道:“冤枉......大人,草民实在冤枉,齐大人,你救救我......“
齐千六瞪了他一眼,豁然退开半步,当是想要澄清此事与他五官,堂上的刘余祐再下一令:“来人,还不将此等恶徒押入大牢?“
周奎见他退开,心中彻底凉透,这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当然是保命要紧,只顾慌不择言喊道:“大人,草民实在是冤枉,此事由始至终都是齐......”
他口中“把总”二字尚未说出来,齐把总已经拔刀捅入了他的腹部,还配以义正严词的训话道:“此等扰乱秩序、草芥人命之人,大人还留他作甚,一刀斩了便是。”
没有人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公堂上还敢贸然动刀。
堂中守卫迅速围拢上来,堂上的刘余祐惊站起来,“齐把总,你如此当堂杀人,可还将本官放在眼内?!”
齐把总抽刀出来,在堂下跪下,拱手道:“此事齐千六自知有罪,这便回去向千总大人请罪,定给刘大人一个满意的结果。”
刘余祐哼哼道:“哼!竟敢如此没有规矩,本官等着你的责罚!”
谢玉案见此血腥一幕,惊退几步,见刘大人要走,又急忙上前几步,再道:“刘大人,在下认为,此次冲突的根本还是在于漕户与苦工之间的矛盾,若是不将这个矛盾解决恐怕......”
“恐怕怎样?谢状师,本官这不是在帮你们解决矛盾了?”刘余祐显是被齐千六的行为气得不轻,没好气回了谢玉案的话,也顾不上他的感受,高声喝了一声“退堂”,继而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