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集英殿,几百人,除了粗重的呼吸声,再也没人在说三道四了,一片寂静。不管原先是挺苏的还是削苏的,都被花仙子的一番话给惊天地、泣鬼神了!搞一个工程,揩点油,很正常,这是潜规则,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嘛,没机会的也别仇富,风水轮流转,这是一片有着希望的地方;可是,如今,按花仙子的说法,西湖的疏浚量是近似为零的,那苏轼不就是空手套白狼了?说起苏轼这个人,大家心知肚明,他老爸归天,他奔丧,还公船私用。但,这种犯法违规事,不能算怎么严重,一般的,笑骂一句,也就过去了。可今天搞大了,太大了,无中生有,信口雌黄,凭空捏造,以少充多,这可是属于诈骗罪范畴,且又属数目巨大、情节严重类。看来,这事,有人要掉脑袋了,至少要吃官司了。宋朝的文人,大多是鸭子嘴,吵架很起劲,打架没得劲,尤其是要流血掉脑袋的事,更是敬而远之,否则,徽钦二帝也不会被人给掳走了。现在,既然苏轼没治理西湖,或说是基本上没花什么力气去治西湖,可朝廷是真金白银的都给拨了款的,全国人民也是翘首以待的,全杭州百姓也是多少掏了点腰包的,苏大人还挪用了公款和售卖了书画,那么,这么多的钱都到哪儿去了?会不会是杭州的人工费特别贵?入不敷出,工程断了资金,炊无米,工程断气?还是真是……,哎呦,这还真不敢想。现在,众人都是满肚疑惑的盯着花仙子,不过,现在都是盯着花仙子的脸看脸色了,盯着她的嘴看动不动了,没人还有心思再去盯着她的天鹅脖了。</p>
花仙子懂,她一扫描,读心大师就已知道在座的各位现在都已不情不愿的承认了自已是被苏轼愚弄了,杭州西湖并没有严重的湮塞,苏轼是虚报“军情”,目的是骗取“军饷”,同时还能捞取“军功”。苏大胡子,真不简单,胆大心细,艺高胆壮,服了,高,实在是高!现在在座的各位也明白了,苏轼在杭州近似地可以认为他没去治理过西湖,他是安排了些人下湖了,那是象征性地治了湖了,那是象征性地疏了浚了。他,有始,有过程,接着就能有终了。于是,就能,功成名就,名利双收,上下通吃,欢天喜地。现在,花仙子人众人的眼中,看见的不是疑惑,而是铜钱,花仙子轻笑了一声,说:“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各位大人,你们都被苏轼的胆大妄为给吓着了,对不?我现在来给各位算笔账,让各位不仅仅是在概念的层面上认识苏轼,同时让各位在数字的层面上来认识苏轼,让定量分析来佐证定性分析,来看看,为什么被称为天堂的苏杭,为什么鱼米之乡的钱塘,苏轼会上报灾荒,还要乞求救济粮?</p>
历史是最好的镜子,在272年前,同样的在杭州治西湖,唐朝的杭州刺史白居易,他是在公元822年10月到任的。任内他修筑西湖堤防、疏浚六井、放流西湖水、修造石涵闸、亲笔书写《钱塘湖闸记》、开葑田、挖湖泥、修白公堤,等等,他在杭州三年,做的事比苏轼可多了去了,人家亲民爱民,哪像他就喜欢‘群妓毕集’。后,白居易在杭州离任前,将一笔官俸留在州库之中作为基金,以供后来治理杭州的官员公务上的周转,事后再补回原数。当这笔基金一直运作到黄巢之乱时,才被黄巢等弄没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一样的,白居易干事,不向上伸手,还积余出基金。而苏轼则是个伸手派。这里边,难道没有启发吗?不能比照吗?</p>
各位,苏轼治西湖,众所周知,他伸手向朝廷要了救荒款万缗,粮万石,度牒300道(这里取苏轼自言的300之说,也有说是100或200的)。这些钱粮如有价证券,为方便表述,我们先把它们折成银子。现在,大宋这里,一缗钱就是一贯钱,那么这项目的工程款就是一万贯现钱。另,一万石粮,折银算,现在的宋代,1市斤是640克,1石合92。5宋斤,一石米要900文,故,粮万石,合1065.6千贯。又,关于度牒,宋代度牒,有法定的价格,且还在上升。现在的元佑年间定价为三百千,即三百贯。故苏轼要来的300道度牒能计90000贯。合计,苏大人此次西湖整治工程共收入十万一千贯多,按现在大家比较认可的‘1两黄金=10两白银=10贯铜钱=1000文铜钱’的这种汇率,大致的这些铜钱能折银十万一千两。</p>
现在,我们来看看,这杭州西湖,在这个年代要疏浚,有多少工作量,或者说,有多少工程量。小女子知道,这是个很有争议的话题,刚才,小女子已经用现在已经客观存在着的杭州苏堤反证了杭州西湖的湮塞的并不严重。但是为了方便理解,我们可以先假设,这现在的杭州西湖果如苏轼言,也是湮塞严重,也即是把假设假设在疏浚工程量相当大的情况下,看看苏轼是如何来花钱的。</p>
在剖析这苏轼的胡作非为前,小女子先作一个情况介绍。小女子是一欧洲人,这欧洲距这大宋何止十万八千里,其间,有高山峻岭,有穷山恶水,有荒漠雪原,有大海大洋,有无数国家。因为某种缘故,小女子很幸运地现在成为了流求哈佛的一员了。在那很遥远很遥远的小女子的家乡,那里有一个国家,叫‘明朝’,明朝的地理环境跟这里的宋朝的地理环境很相似。真是无巧不成书,那里也有一条像长江一样大的大江,名叫扬子江(长江古时简称江,六朝以后始有大江和长江之称,宋时没有扬子江之说),那里的江南也有个像杭州一样的城市叫临安(11世纪八十年代,杭州应叫仁和,本文为方便,姑称杭州。杭州唐称钱塘,五代称西府,现这儿,先称仁和,后称杭州,要在南宋时才称临安)。那个临安的西面也有个湖,当然,当地人就称城西之湖为西湖。特别是,更加碰巧的是,那临安的西湖和现在这里杭州的西湖几乎是孽生子,一模一样,大小一样,形态一样,气候人文环境也相似,所以,它也有要湮塞湮灭的问题。只是,临安的明朝居民比杭州的宋朝居民幸运,因为他们有一个脚踏实地肯干实事而又不从中牟利的知府,他叫杨孟瑛。苏轼为杭州西湖上了奏章《乞开杭州西湖状》,杨孟瑛则是因为听了百姓间流传的民谣:‘十里湖光十里笆,编笆都是富豪家。待他享尽功名后,只见湖光不见笆。’漫步于湖边,望着被富豪蚕食侵占的湖面,想着临安西湖将湮灭,便写了奏章《开湖条议》,力陈西湖占塞的诸多弊害,请求朝廷允其疏浚快被富豪吞没的西湖。</p>
某年年初,在杨孟瑛的一再坚持和不断上奏下,明朝的皇帝准奏了。这已是杨孟瑛在临安的第六个年头了。杨孟瑛没有再做任何拖延。二月二日,杨孟瑛一边贴出告示,令占湖为田、筑屋建园的富豪迁屋平田,一边指挥民工进入湖区开工。工程历时152天,耗银23067两,清田3500亩,到九月十二日,西湖湖西一带终于恢复到往日的景象。事后,杨孟瑛把挖出来的西湖淤泥一部分补益原来湖中的长堤,使堤增高二丈,堤面增阔至五丈三尺,并沿堤种植桃柳,恢复长堤旧时样貌。</p>